“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总算是醒了。”

山夫人连连擦泪,喜极而泣。山思缘心疼娘亲,暗暗发誓,日后可不能让母亲担心了。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母亲没少求神拜佛,还去找街边道士算命,又是杀机杀狗地改命除邪除煞,花了不少银子。只是山思缘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的好心竟也办了坏事。说是坏事,其实是受人蒙骗。有道士给山思缘算命,说她命糙非润玉不可解,当嫁不嫁祸事不断。这道士无缘无故提了润玉二字,思缘母亲自然而然地回想起夫君先前提起的卫小郎君。卫小郎君单名一个‘玠’字,这‘玠’中有玉,偏偏人又生得俊美无伦,谈吐不凡,又常有人称赞他像玉一样圆润,最符合润玉二字。山思缘以为母亲乃是先入为主,阿珏兄长名字里乃是‘双玉’,岂不更符合‘润玉’之名?

只是她不敢明说,就怕惹父亲不快。

“那卫家小郎君在众家公子中,确实出色。能嫁他为妻,女儿心中自是欢喜。不过这卫家尊儒风,家风甚严,那乐氏走了不足一年,卫小郎君念旧,怕是不肯见新人啊。”

山思缘心想,卫小郎君归墟使君的身份已不是秘密,说到底两人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那卫小郎君再怎么糊涂,也不会选她做枕边人,养虎为患。父亲母亲不知山思缘说的是违心话,还乐滋滋地找人去卫家旁敲侧击,令人意外的是那一向挑剔卫王氏不曾多想便应下了。山思缘起初以为这不过卫王氏擅作主张,不是卫小郎君的意思,便对母亲说道,她更在意卫小郎君的意愿,若是卫小郎君不乐意,只怕过门后会受委屈,让父母忧心啊。于是母亲又找人去卫家打听,那人回来后竟说,那卫小郎君也是格外地赞同这门亲事。

乘着夜黑风高,山思缘着黑衣,熟门熟路潜入卫家大院。

卫小郎君在书房练字,见她来头也不抬,只道:

“说乐意下嫁的是你,生闷气上门问罪的也是你。”

“你既知我生气,便该知道,我不乐意嫁你。”山思缘大步走过去,夺过他的笔在他写好的‘春’字下边加了两个‘虫’字,又在‘心’字上边加了几笔为‘愚’字,硬生生地毁了一幅上好字帖。如此暴殄天物,可见她内心怒火之盛。她随手将毛笔扔进花瓶里,怒道,“小郎君这般捉弄于我,就不怕弄巧成拙,日后我进你卫家门,伺机加害于你么?”

向来寡言少语的卫小郎君却沉下面容,道:

“女郎既然料定是捉弄,回绝便是,何必恼羞成怒。”

“我母亲一心为我,我怎开得了口!说来都怨那云游方士,骗了我母亲,说我命糙非润玉不可解!不然我母亲怎会这般急着要我嫁人!”山思缘想想就气愤,要是哪天碰到那方士,绝不轻饶了他。

小郎君面色稍稍和缓,半晌才道:

“你可知那方士是何来历?”

“听母亲说,那方士姓许,长得白白净净,蓄着山羊胡子,未曾见过。归墟郎莫非知晓此人来历?”

“凤主耳目遍天下,极少有不闻之事。”卫小郎君说道,“白白净净是真,山羊胡子是假。那方士师从万象门,名许方,号小歧郎,能以落叶占卜吉凶,有你生父当年风范。他此番出山,正是为了裴大郎主。洛都祸水葬白骨,忠肝义胆又如何?”

听闻生父有难,山思缘顿时急了,忙问:

“归墟郎可知小歧郎现今身在何处?”

事关生父安危,她须得尽快找到小歧郎,问清楚什么劫什么难,该怎么解。

“小歧郎得韩夫人赏识,去了皇宫侍奉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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