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丛蕾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吼亮了五楼唯一完好的感应灯,她沉浸在单相思的破灭中,被那从天而降的恶鬼一吓,拳头迅疾如风地朝他挥去。冷千山的胸膛被她打出钝重的闷响,丛蕾受反作用力一推,脚往后一踩空,倒头就要摔下楼梯。

冷千山顾不得胸前的剧痛,急忙伸手去拉她。然而丛蕾就像一个上百斤的铅球,冷千山非但没拉上来,反而被她死命一拽,两人一起轰轰烈烈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楼道里刹那间兵荒马乱,冷千山不幸先行着陆,丛蕾惊魂未定地趴在他上方,两人大眼瞪小眼,冷千山不堪重负,腰椎骨都要被她压断了,顶着个惊悚的骷髅面具吼道:“你快点给我起开!!!”

丛蕾忙不迭从他身上爬起来,冷千山奄奄一息地躺着,半天动不了,丛蕾恨不得踹他两脚:“你是不是有病!”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冷千山把面具一扯,惨痛地说:“肥猪,你真该减减肥了。”

丛蕾心有余悸:“你疯了?!楼梯上玩这出,万一摔着后脑勺怎么办!”

“先拉我一把。”冷千山伸出手。

丛蕾使劲提起冷千山,他艰难地扭动肩膀,还好没撞到骨头,朝丛蕾竖起一个大拇指:“肥姐,你在一中太屈才了,你要去了海中,那是绝对的女扛霸啊!”

冷千山特地找了楼与楼之间的平地,在他的预想里,丛蕾胆小如鼠,顶多尖叫着跑开,谁知道她会化身拳王泰森?他揉着被重击的胸膛,觉得自己着实命苦,隔三差五就会遭到丛蕾霸凌,冷千山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自私。”

丛蕾正在清理衣服上的灰,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自私?”

冷千山振振有词:“你只担心自己的后脑勺,有没有担心过我的后脑勺?”

丛蕾收到他充满道德感的谴责,张口结舌。

冷千山伸出手,指节处全是被梯沿磨破的皮:“老子马上就护住了你那个大脑袋,你呢,护住我的了吗?”他声讨道,“还拿我当人肉肉垫,你倒好,亏都让我吃了,福都给自己享了。”

冷千山恶人先告状,丛蕾气不打一处来:“你有没有搞错!要不是你来吓我,我们根本不会摔下来!”

冷千山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但他仍旧不痛快:“我这不是好心好意来祝你万圣节快乐么?”

“提前一个星期祝我快乐?”丛蕾面无表情。

“这也不可以?”冷千山叹息道,“呵,人性。”

他简直是她的克星。

丛蕾气呼呼地上楼梯,把台阶踩得哐哐响,冷千山揉着腰跟在她后面。她到家后放下书包去洗手,驼着个厚重的背,垮着个浑圆的肩,像只畏首畏尾的熊猫,冷千山忽地喊道:“丛蕾。”

他许久没叫过她的大名,丛蕾反应了几秒,又听见他威严地训诫:“把背给我挺起来,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女人。”

“……”

她置之不理,冷千山心有疑虑:“不是都给你买那啥了么?你没穿?”

丛蕾的脚步停下来。

她骤地升起一股被人看透了的羞恼——他竟然知道。

冷千山竟然知道她为什么驼背。

尽管丛蕾有了合适的胸罩,可挺起胸时依然显得太耸立,她有了前车之鉴,唯恐被人扣上“不洁”的帽子,总是遮遮掩掩放不开。

冷千山戳中了丛蕾隐匿的心事,却没能想到这一茬:“像你整天这么焉头耷脑的,就是在拿着喇叭跟别人喊‘快来欺负我快来欺负我~’”他生动地模仿。

丛蕾:“你欺负得还少吗?”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

冷千山问心无愧:“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以德报怨的人?你上次踹我那几脚,我有说过你么?这次我护着你没让你摔得半身不遂,你就这么污蔑你的恩人?”

丛蕾宁愿自己从来没和冷千山和好过。她就不该心软跑去和他和解,让他这么快消气,他一旦高兴了,受折磨的就是她自己。

“你够了,”丛蕾无力地说,“你要是对我能有对菜市场的老头老太太一半好,咱们都不会三天两头吵架。”

冷千山怀疑道:“……你在吃醋?”

“我没有。”丛蕾为他的神奇的脑回路所折服。

冷千山不相信:“得了吧,你就是吃醋,你说你都多大了还吃醋?”

“……”

冷千山郑重其事地告诫道:“肥姐,你千万不要因为和我滚了楼梯就爱上我。”

丛蕾百口莫辩:“我不会。”

冷千山犹不放心地叮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冷千山!”丛蕾忍无可忍地把他往外推,“我答应你,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喜欢你,成不成?!”

*

丛蕾重新回到冷千山的魔爪下,任他搓揉捏扁,过得苦不堪言。早读前,楚雀在全班同学的注目中把早餐放在裴奕的桌上,两人相谈甚欢。袁琼之大概成了他们感情的催化剂,他们的交往越来越密切,也越来越不顾忌旁人的目光。

楚雀和裴奕的关系一度只像是普通同学,如今地下恋情渐渐浮出水面,所有人都将这一变化看在眼里,他们课后待在一起的时间大幅度增加,无论袁琼之再怎么搞破坏,也阻止不了裴奕的天平显而易见地朝楚雀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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