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药下的轻,只是为了让他们这些人少打听点事,赶快睡觉。
十六没有喝完,但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他趴在二十丈的大通铺上,眼睛死死盯着用口水戳了个洞的窗户外,任困意滔天,愣是没睡过去。
话说这万同镖局不是一般的寒掺,就给安排的大通铺,一股脑儿的都挤在上面,连床破被子都没有,就睡在冰冷的土面上,若不是为了那几两银子,估计人都跑光了。
旁边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正是刚刚吃饭时交谈的那个怪异男人,当时头发遮着看不清,现在才发现男人脸上都是细密的刀痕,最深的疤在脑门上,横切一道,感觉头盖骨都被掀开了。
此人绝对不能把脸露出来,太吓人了,长得跟熊瞎子一样。
十六的睡意都被吓没了,他哆哆嗦嗦的跟白郦换了一个位置,小时候他娘老跟他讲熊瞎子的故事,有阴影了。
白郦躺下,姿势规规矩矩,眼睛紧闭,一点儿也没担惊受怕的样子,十六小声道:“白郦大哥,你果真训练出来的侍卫,遇见大事毫不慌张,十六得向你学习。”
白郦眼睛紧闭,看着不像睡觉,倒像跟自己较劲一般,他听完十六的话,颇为惭愧的道:“我………”
我也害怕啊……但是白郦无法说出口,这是一个陌生的词,从未有人对他说话害怕也可以说出来,他一直以来听得最多的便是沉着无畏。父皇说过,不可以把心里所想表露,不然就会被抓住弱点,有弱点的王,就是一条没有爪子的虎。
白郦故作沉稳的道:“害怕就闭上眼睡吧。”
十六惊道:“还睡呢,不是说要找机会就走吗,我看现在就是机会,千载难逢,白郦大哥,赶快起来。”
还没支起身呢,外面就一阵开锁声,十六赶忙躺下装睡,白郦随即躺下闭眼,心中扑通扑通的跳,心想自己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难免觉得刺激。他冥冥中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管什么事,白郦都不能掺和,他来风临的任务就是保护百里轩,虽然现在百里轩出门都有李钊跟随,但他绝对不能惹出乱子,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白郦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回到北寒,阿丹和芸姑姑都在宫里等着他,他决定了,去北寒关时一定要向父皇请求将阿丹带上一起走,与其让阿丹一个人在宫中煎熬度日,等着嫁人,还不如跟自己一起走。
他以后一定会对皇帝忠心,守护北寒关,讨伐平王叛军,他会很听话,只要让阿丹芸姑姑待在他身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还有他的寒卿,寒卿说过愿意跟自己去百晴,到时候一起走,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白郦想起来,有好久没有收到阿丹芸姑姑来的书信了,不知她们在北寒过的如何,按照路程,雪雕应该把信送过来了,脱离这件事,就去若幽哪里看看。
十六憋着气低声道,“白郦大哥,别傻笑了,有人进来了。”
话落,两壮汉就走了进来,大家在迷药的作用下睡得很深,除了白郦十六,没有一个人被两壮汉粗矿的脚步声吵醒,壮汉先是走到最里边,像点牲口一般挨个数了过来。
数到白郦这边忽然停了下来,壮汉举步向这边靠近,白郦隐约感觉十六快憋断气了,他捏着拳头,想着被壮汉识破的刹那间给他一拳,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实战,一定得稳住。
壮汉在白郦跟前停了下来,白郦感觉掌风猛的逼近,在他快要出手的瞬间,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了旁边打鼾的男人身上。
耳边传来壮汉的气不岔的声音,“给老子的,被迷晕了还打这么大的呼噜,当我这养猪场啊,睡得这么香,知道老子两天两宿没合眼吗,就为了看你们这些人,真是气煞我也。”
旁边一起来的将他拉了出去,边走边道:“别瞎闹了,等这一批完了,拿了钱我们哥俩好好去缥缈楼玩玩,你知道缥缈楼的姑娘吗,那真是一绝色,就当为了那些姑娘,再忍忍。”
接着便是一阵叮咣响的上锁声,那锁听起来得有手臂粗,足以看出来对他们这些新招“镖师”的看重。
随着关锁的声音消失旁边的呼噜声也戛然而止,奇异男人猛的睁开眼,被打了一巴掌非但没有恼怒,嘴角还拉开一个渗人的笑容,白郦闭上眼睛,想把刚刚所见的场景忘掉。
白郦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睁眼趁奇异男人还没睡的功夫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贵姓。”
他不能总叫奇异男人吧,听起来怪怪的。
“陈素。”漠然无比的声音,他转头看向白郦,咧开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小孩子要早点睡。”
“……”白郦缓慢转过身,手捂住胸口寒卿画的雪莲花,嘴角忍不住向下。
寒卿啊,太可怕了。
等四周平静下来,白郦和十六起身,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总算来到了门跟前,十六趴在门上听了听,小声道:“白郦大哥,没声了,我们怎么出去啊?”
白郦将就近的窗户都看了一遍,都被封的死死的,“没办法了,只有用内力把门打开了。”
十六听完后退几步,面露严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郦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在运功了,就在功力发出的时候,陈素凉凉的道:“周围都是人你听不到吗,万同镖局虽没落了,但门内高手还是有几个的,你头上就有一个,柳门的人,你两一出去,保证被鞭子打成肉饼。”
白郦猝不及防,内力猛的一收,只觉得胸口一闷,喉中一股腥甜,白郦盯着陈素,眼神有些幽怨。
你怎么不早说?
陈素笑的狰狞,“愣头青,出来闯荡江湖不是靠蛮力的,得靠脑子,只会用武功的那叫莽夫,靠脑子的才是君子。”
十六不敢呛声,他恨恨看向陈素,心道:还君子呢,真是面皮比城墙还厚。
白郦觉得有道理,道:“那这位高人可有法子出去?”
“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陈素眼神一狠,道:“杀出去。”
“……”白郦只觉得胸口更闷了,“你不是说这是莽夫所为吗?”
“莽夫死的快,君子才活的久,特别是我们这种‘小人君子’,我劝你们两个别折腾了,趁着还有时间,多睡两个时辰吧,不然后面都睡不着,哭着找娘咯。”说完,陈素便侧过身闭上眼了。
白郦不解,管事的不是说三日后出发吗,陈素这是说的什么意思,难不成镖局怕养了闲人,鸡刚打鸣就要让他们这一百多人起来干苦工?
想想真有可能。
白郦刚被功力反噬,觉得疲乏的紧,往通铺上面一躺,准备休息了,这里比敬州上府好的多,起码不用每日担心百里轩的去向安全了,这几日有李钊跟在百里轩身边,白郦难得闲下来。也不知寒卿有没有来找他,希望他不要生气,以为自己不辞而别,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他最喜欢寒卿了。
十六越想越后怕,都怪自己被二两银子糊住了双眼进了狼窝,他躺在床上,小声对白郦道:“白郦大哥,我们还怎么逃走啊?”
“现在不行,外面太危险了,等去独孤城的路上再说吧,好困啊,醒来再说吧。”
十六无言,自己的心可没白郦那么大了,他此刻双眼布满血丝,身体困,但脑子却清醒的很。他感觉脑子快要爆开来了,这些事情将他折磨的一丝睡意都没有,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十六一愣,看向白郦。
白郦对他笑了笑,由于脸部表情常年不变,笑起来很是生涩,却带着莫名的安抚效果,仿佛在这个人的面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天塌了,还有……个高的人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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