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顾城茫然的朝窗外看去。
梦中的人在他心脏里像是挖了坑,总是一片空落。昨天被他撕下的笔记本残页被清晨第一缕曙光照耀着。
现在让他想,昨天为什么写那句话,可能是想多一点知道季夏的事情,毕竟他第一次交朋友,当然希望与心交心。
已是凌晨五点,天空泛了白,渐渐起了雾气,街道上依然寂静无声。他昏沉着脑袋走到书桌前,眺望着对面久久拉上的窗帘。
思绪被梦中牵引着,顺理成章地思考着某些事。
初中时,他没交过一个朋友,身上总是向外散发着冷冽气息,跟他搭话的同学经常会被他写着“没事别来烦我”的表情躲走。
可就算是如此,仍旧不少人前来爱慕他。
童年与青春的不幸遭遇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该活在世上,同班同学从不像自己容易在傍晚时分望着晚霞哭泣,因为他们不孤独,从不害怕被支配的恐惧感。
向来不知该怎么对别人好的顾城将少女好意处理的一塌糊涂。更一再惧怕有人对他好,怕自己会对不起这份来之不易的好,同时又特别渴望有人能向他友好。
他静下来时,喜欢站在阳台上眺望远处上体育课的同学。冥思苦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才能融入环境里,像同龄人一样无所顾忌。
每天都活在阳光下长大,可那温度似冬季寒风。
踩着荆棘过艰难时,他发觉生活有其他温暖可以寻觅,那就是自己给自己快乐。
逼迫自己适应孤独、适应心疼、适应来自父母的争端。
渐渐长大,渐渐早熟成为一个超乎心理年纪的“大人”提前成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那意味着承受的东西都很压抑,有时累到夜深人静埋头哭泣。
顾城认为一生将会不咸不淡的过完。
直到来到颍城,遇见五中的飞扬少年们,他才意识到,世界存在美好。
所以早春的四月,他遇见了带给他晴天的少年。
北风呼啸而至,带着暖流路过人间,将他长久以来藏在心底的风霜雨雪融化。
只是那时顾城单纯以为季夏只是打开他心门的过路人,虽然他格外珍视却从没想过沉沦。
放学后,陆然和林遥提前到那边跟秦数预订场子,早在第二节课的时候,从车棚的小门钻出去。季夏吃着草莓味的棒棒糖背靠着楼下大树,等待着拎书包下楼梯的顾城。
“喂你吃什么味道的 ”季夏在小卖部买了十几个棒棒糖捧在手里,让顾城挑。
“蓝莓。”顾城看着白皙修长手掌上的棒棒糖,挑拿了一个,又问:“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季夏挎着书包,同他往人满为患的校门走,舔了下口腔内壁的甜味,咂吧几下嘴:“吃的完,我就喜欢吃甜的。”
“你小时候肯定经常蛀牙。”顾城把包装纸扔进绿色垃圾桶,脑补他牙疼的模样。
季夏自然没听出来是在调侃他,还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我上六年级下册的时候一个星期掉了四颗蛀牙。”
“不是说大了掉牙不容易长吗。” 顾城朝季夏湿润水亮又泛粉的嘴唇看去,很快又移开视线望向别处。
“谁说的,我的反正长出来了。”说罢,怕顾城不相信,把棒棒糖拿出来,用手掰着嘴唇朝外轻轻拉开,凑到顾城面前给他看:“你看是不是长出来了!不要信老家人瞎说!”
草莓气味伴随着他说话的气息扑面而来,季夏温软手指随着小幅度动作不小心擦到他的指尖,使得他的手指轻颤了几下,微微挪开一段距离。
顾城忽然感觉他这一举动又可爱又有趣,微笑地看着他:“我不信。”
季夏得到满意答复,便重新把草莓味的糖塞进嘴巴里,兴兴吃着。
·
秦数台球厅的位置在颍城一个名叫“动感地带”的俱乐部里。
俱乐部包含很多个娱乐场所,很多年轻人都喜爱前卫、时尚、热闹的地方。尤其隔壁几个职高学校的学生。
今天周一,市场生意好也热闹。
陆然嘴里吐着云里雾里,吊儿郎当地坐在二楼门口的塑料椅子上,瞧见上楼梯的两人,赶紧收了手机,笑得像个迎亲的:“来啦,快来打一杆子。”
他是没想到顾城会愿意来这种吵嚷地方,毕竟在他印象里,男孩很冷酷。
“会打吗? ”季夏扭头问顾城。
“会。”顾城答完,走到陆然身边,默契地用着嘻哈握手方式又撞了下肩膀,说:“不错,记性也不差。”
“今天上午刚学的怎么可能忘。”陆然傲娇。
“怕忘就多学学。”顾城说。
“好。”陆然双手各拦两肩膀,往房间里推,“我们来正题。”
林遥见他们进来,结束了跟姑娘的交耳,握着杆子笑道:“三局两胜,输得请唱歌吃铁板烧。”
季夏双手同意,顾城站在一旁只笑不言。
只有陆然不屑地白他一眼,转头就说:“他今天在这一下午勾搭了五六个,都要了电话号码,其中有两个可是我先看上的。”
“他桃花运泛滥,你不是早就认亲现实了吗?”季夏拍着陆然的肩膀挖苦他。
“认屁得现实,老子不想再单了。”陆然郁闷的呐喊心声,惹得周围人发笑,接着秦数从楼梯口上来,直接把他拉回现实:“你就给我单一辈子,不许出去霍霍小姑娘。”
陆然傲娇“哼”了一声转身拿着杆子到最里面的球台。
秦数真怕他生气,溺笑着赶紧追上他,把陆然揽进怀里,凑到耳边语调柔和:“哥教你打。”
始终站在一旁的顾城瞅见这莫名诡异的画面,微微蹙起眉头。
没来得及联想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被季夏拉到台桌打球。
季夏扶着杆巡走一圈找好角度位置,弯腰仔细瞄球,他习惯性把球杆掌握在食指和中指间。窄瘦的腰身因为幅度露出小半截在空气中,手肘上下推动几下,白球碰撞后五颜六色的台球四散开来,同时进了洞。
战果斐然,他清隽的面容上噙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轮到顾城时,他很熟练的将桌上的球打进洞,轮廓感十足的侧脸被头顶灯光映射的十分俊美。
两个帅哥在一起打球,无疑让周围青春期的少女怦然心动,目光聚集地越来越多。
再次轮到季夏,他的T恤依旧盖不住后腰。他很瘦,连大裤衩的都是贴在腰身上,让季夏时不时提一下。
动作幅度大,他打得起劲儿根本没注意朝他投来的目光有多多,不过身旁顾城一直注意着。
这让顾城想起他坐在后座搂着自己的腰,整张脸贴着背脊透过他的衣料不断呼出热气。
他当时全身僵硬,很抵触那股酥麻感,可在他洗澡时却隐隐约约怀想着。现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心脏深处许多无法解释的情绪在作动,让他莫名心颤。
他抿着唇走到季夏旁边,握住细瘦的胳膊制止了他趴下的动作。
季夏茫然地望向他,露着一排光洁的牙齿,明媚的刺眼:“干嘛?没打完呢。”
“不打了,算我输。”顾城把杆子扔到桌子上,扫着季夏被汗沁湿的脸颊,语气里带着责怪:“你的衣服下次穿大一码,都露了。”
“啊?”季夏以为是衣服破了,赶紧低头检查,发现什么都没有后,又问:“没有啊,哪里?”
“没有。”顾城暗笑他傻,把他往门外拽:“去吃饭。”
·
他们穿过人流,来到季夏昨天说的铁板烧摊位。
叫了两份,又打包两份带给陆然和林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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