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亚转过头问了问。
“我们,我们住的更惨。”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厉亚算是搓对他痛处了。
“啊?更惨,不会是这里吧?”
厉亚好奇的追问,难不成南艺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宿舍楼吗。
“那边,二十几个人住,蛇鼠一窝。不同专业不同年级的混居在一起,上个星期宿舍两拨人刚打了一架。”
学长指着不远处一处破旧不堪的临街房子,语气中透露着无尽的失望和愤怒。
“那不是宏源中学吗?”
厉亚坐公车去小姑家的时候路过,他记得。而且就不远处,也看得清楚。
“嗯,跟这里一样也是租借的。但是那边又烂又吵,我都寻思着搬出去住了。”
说到此,学长的眼神中顷刻间向着厉亚投来羡慕的眼神。
厉亚有些尴尬,难不成这宿舍还能让人羡慕不成,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
“同学之间和睦相处,干嘛打架呢?”
“和睦相处,你去住一段时间试试。南北方的同学混居在一起,生活习惯差异化严重。春夏秋冬,南方的勤洗澡,北方的不洗澡,又不注意宿舍卫生,空气不流通,脏衣服泡在桶里一个星期不洗,都到霉菌了。搞得整个宿舍臭气熏天,还没日没夜的打游戏,搞得鸡犬不宁。唉,既然讲不通道理,就打呗。”
学长说的口沫纷飞,眼珠子瞪的贼大,情绪愤怒到了极点。厉亚终于可以理解他们当时为何大打出手了。
“那不就是个贫民窟?”
“贫民窟算好了,简直是地狱!”
学长说着有些激动,一不小心一手拍响了长满铁锈的楼梯扶手,扶手摇摇晃晃的跳动个不停,铁锈刷啦啦的往下掉,然后他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羡慕的眼神也没了踪影。
“那后来呢?”
厉亚对这故事表现了极大的兴趣。
“后来,后来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一个个鼻青脸肿,被舍管大爷教训了一番。那晚大家凑钱买了十几件啤酒,又其乐融融喝到烂醉如泥,本想着叫上舍管大爷一起喝两瓶,没想到又被他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原因是不得在宿舍饮酒作乐。”
学长噼里啪啦的说着,可能是渴了便拿起手中的水咕噜咕噜的闷了几口。
“那后来呢?”
厉亚听得不亦乐乎,学长这一停,让他觉得特难受,又紧紧的追问着。
“后来,后来宿舍大爷实在管不住了就把大家都分散了住,有些同学自己跑到外面租房子住了......”
“呐到了,就是这里了,416。”
学长的故事还没有说完,两人便到了四楼的宿舍。
厉亚脸上还缭绕着故事给他带来兴奋。他迫不及待上前,推开了门的那一刹那,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这里真的如学长说的那般,要比他们住的地狱要好一些,至少是个贫民窟吧。这样自己也能够得以慰籍。
宿舍里面有些昏暗,厉亚跨步走了进去,突然左上角最上铺的床位上有一个黑影在蠕动,厉亚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不知道那是人是鬼。
厉亚转过头看着学长跟了进来,又多了些胆量,借着夕阳的余辉,厉亚确认了这不是鬼,是人,而且是自己的宿友。
“你好,我叫厉亚。”
“你好,我叫陆巡。”
陆巡,个子一米七,体型比较粗壮,皮肤黝黑剪着个平头,一眼就给人一种能吃得苦,憨厚老实的感觉。
厉亚数了数一共6个床位,左边靠墙2个床架共4个床位,右边1个铁架2个床位。然后往里面走左手边就是厕所,右手就是洗漱区。整个宿舍不到20平,只有1个电脑桌,储物柜小的只能装下几件衣服,真是拥挤的不得了。但是似乎确实比学长那边好一些,想着想着心里就宽松了些。
学长说宿舍的灯坏了。晚上会有舍管大爷来换灯泡。说完他就要回学校继续他导游般的接待工作。
“对了学长,你是什么时候听说我们很快就能换新宿舍的消息的。”
厉亚追出了门口,放大了嗓门,怕他听不清楚。他想着把最后一个重要的问题确认清楚,因为真想知道大概要在这里住多久。
此时学长借着楼梯的扶手“嗖嗖嗖”几下飞奔,已经蹦到了一楼,他停下迅猛的脚步,抬起头从楼梯间的缝隙向上看了看,回了句。
“好像是前年我的学长领我来宿舍的时候跟我说的。”
说完又是“啪啪啪”的几声响,厉亚来到走廊处,看着他飞奔着出了大门口。
“前年......他妈的你们都是骗子。”
厉亚绝望的摇了摇头,走进了越来做黑暗的宿舍,也不知道舍管大爷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换个灯泡,心里没个准信,感觉被学校骗了一样,失落至极。
下楼吃晚饭的时候,厉亚惊讶发现了从四楼到一楼的楼梯扶手正下方,掉落在地上的铁锈渣规矩的连成一条黑黄色的线条,空气中还弥漫着重重的铁锈味。
厉亚顿时对学长肃然起敬,飞天猴啊。
转眼第一学期已经过去了四个月,都快期末考试了,厉亚心里着急。从北京回来的时候就想着趁课余时间做点事情,赚点生活费积攒明年的学费。
眼看着陆巡一天天的闷声赚钱,可是自己却一直苦于找不到门路,每天游走于社团、教室和画室之间,尽做些没用的活,真叫人发愁。
想想人家陆巡从来不参加什么社团和学生会,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可没第一次看起来那般憨厚老实,精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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