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下令屠杀雪琉璃和雪瞳的信息,不几日已经传遍了整个邀月国,众城主间面上没什么表示,实则上个个都是在心里炸开了锅。
这年头,有了实力的人,又有了势力,再加上女皇在位昏聩多年,什么事情都是由着那位皇夫来,她们这些人要是说心底里没有点什么想法,说出来估计地上爬的蚂蚁都不相信。
尤其是,女皇陛下她,年纪已大,可诺大的后宫团中,硬是没能给她整出个一儿半女出来。
江山锦绣,后继无人。
女皇不急,她们这些优秀的城主们都替她着急。
除却那几个忠心于皇夫的城池,其他的人,哪个不是暗中不断在发展自己手中的兵力的?
不说破罢了。
而雪瞳,虽然也手握重兵,可是她这些年来,正直忠诚,是少有的真真正正在替女皇陛下做事情的人。
她死了。
这如同一个石子打进了一池死水,底下的暗流开始慢慢打旋,卷着看不见的腐物和污秽渐渐上沉、汹涌了起来。
白雪的心中何尝不是捏了一把冷汗。这也是他着急着马上要重新寻找一个据点,并快速培养自己的更多势力盘踞起来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而幺幺……
白雪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暗色。
他们,已经在荒野中度过了不短的时间了。
纵然他再是信任幺幺,心底的急躁也一日比一日更不可耐起来。
女人都是见异思迁的部落,何况幺幺她,是一个擅长心软的女人…
再想起雪琉璃肚子里的那一个,白雪的心口无端的便像被一把尖刀捅了一下似的。
心中纷杂的思绪电闪而过,端坐着的白雪冷了冷脸色,才继续低沉问出:
“都说的什么?”
女子诚惶诚恐,又身子微微颤抖着,显然是情绪激动着。
白雪的眼眸更冷了几分。跟随了他几年的人了,居然出现了这么情绪外露的纰漏?
似是察觉到了白雪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厉,女子很快收敛了她目中的情绪,只是低下头,小声而快速地说道:
“尊上下令,冠帽已经传了下来,请白公子接下玉印。”
女人的话语刚落,白雪脸上骤然变了颜色。
女人的每一个字词都清晰无比,饶是白雪的心神再镇定,他此刻放在靠背椅双侧的手掌,也无意识地抓紧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人比白雪他更清楚了。冠帽不过是代语,指的就是陛下的皇冠。
这是皇朝到了更新换代才会出现的语句,而今居然,由着尊上她亲自下达了。
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在她现在就已经做出了禅位的举动了!
暗兵,从来只忠心于皇室的最高掌权者。陛下给了这么一个命令,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暗兵要追随新的主子了!
这主子,是谁?
陛下她,明明连一个子嗣都没有。
而暗兵,是不会追随任何一个非皇室正统血脉的人的。这一点,纵然是白雪,也绝不可能改变。
白雪好看的眼眸里明明白白写满了惊诧,女人就已经颤抖着将一个漆黑沉重的木匣子高举过头,向他端了过来。
冰凉刺骨的触觉入手,确是历代邀月国传国玉印无误。
白雪低下眼睑,手中摩挲着木匣子,心里一时间涌上来了千百滋味。
他此刻第一个想起的,还是幺幺这个人。
原以为,和她分别,也最多不过是数月,等他这边稍稍缓过一口气,他便可马上追上去,赶到她的身边去。
没有她在的每一晚,思念简直如蚀骨的毒,剜心剔骨,折磨死人,非见到她本人,无解。
可眼下……
白雪不禁苦笑了一下。
陛下能发出这样的一个指令,说明了什么?宫廷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以至于她来不及昭告天下,就赶紧对暗兵发出这个指令。
这说明不只她有可能身陷危险中,连带着这玉印的下一任主子,情形可能也不太乐观。
只是……
陛下也把她这个孩子藏得太深了,究竟是谁?又在哪里?
皇夫会放过这个继位者吗?
想起如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如冰镜一般,一石即破的动荡局面,白雪的眉心就“突突突”的跳起来。
大乱将至,他身为暗兵是首领,守护的是皇室血脉的存亡,还有什么机会和时间,去和别人抢夺幺幺她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白雪的眼眸缓缓红了起来。
地上的女人还低着头,继续在说:“尊上指示,玉印的新主子下落,就在玉印的匣子里。”
白雪微微摆了摆手,女人稳了稳气息,快速而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白雪的眼神,重新落在了手中那一个木匣子上。
新主子么……
一连串奇特的手印打出,一道白光砸在了木匣子上,这看似没有任何缝隙的小匣子,这时才缓缓的从正中裂开,露出中间一枚玉黄色的印章,和一张叠得整齐的小小纸张。
白雪吸了一口气,拿起纸张来,一滴鲜血落下,洁白的纸张上才隐隐地浮现出来几行字体,然后便是很快的稍瞬即化,没了丝毫踪迹。
白雪的眼眸先是一怔,直到那张纸张自动燃烧了起来,化成了灰飞旋了几圈,他都没能回过神来。
竟然…
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幺幺她,知道真相了吗?白雪的头脑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
许久之后,他的唇角,喜不自禁地上扬起来。
就是那个孩子么?
原来!
虽然白雪不清楚过程是怎样的,可是,获悉了这么重大的一个信息,已经足够他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盘旋在他心头的阴霾了。
孩子不是幺幺的,那么他雪琉璃还有什么理由,一直霸占着她的身边不放呢?
这个孩子不是幺幺的。
想到这里,白雪恨不得立刻就出城,飞到幺幺的身边,去告诉她这个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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