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惊鸿这辈子不能只围着他转,若是一脸刀疤,恐怕会有人在背后闲言碎语中伤她。
天仁巷离得不远,但安静清幽,跟道路宽敞人来人往甚是喧嚣的无回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一脚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一路上柳惊鸿攥紧徐一帆的手,发现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才敢抬起头来打量这周围,徐一帆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安慰的捏了捏对方的手,然后等柳惊鸿不解朝他看过来小声道:“别怕”
走进医馆正赶上里面只有裴文一个人。
虽然不年轻,但也称不上老,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并未雇人帮忙,凡事亲力亲为,所以也不是什么小病小痛都治,多数时候是开了药方让人去药房抓药收点儿笔墨钱,只有碰上疑难杂症方才肯动手施诊,并且开价不低。
懒散度日,称得上逍遥自在,
总归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亦没有悬壶救世的崇高追求。
是个哪怕人快死了也能漫不经心的对哭得跟发丧一样的病人家属道一句“烦请你安静些”的怪人。
但常人道“怪”,正是因为他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看见纪寻他还是称得上恭敬的,分明从年纪上来说纪寻是个后辈,但他客客气气一声“公子”,顿时把两人的地位表明的清清楚楚。
裴文生于医学世家受人敬仰,骨子里便有几分傲气。
但傲气归傲气,拎得清归拎得清。
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他恐怕没有眼下这样的好日子过。
哪怕后来他的规矩惹恼了一些前来求医的江湖中人,也是纪寻出面为他摆平的,次数多了,便有人知道他背靠哪棵树,索性不再浪费时间找他麻烦。
裴文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也不欲知道,但自己得了好处,态度恭敬些,是应该的。
“裴大夫不用客气,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这还是头一回。
当然,他早已看见那位略显局促的女子,也不难猜出所求何事,但还是说道:“愿闻其详”
“我这位朋友的妻子一时不慎落入贼人手里伤了脸,如今作恶之人虽死,但受的伤不会自己愈合,还请裴大夫出手相救”
纪寻绝非平白无故说这么多话,他深知裴文的规矩,不愿意仗着自己帮助过他强硬的要求他做什么。
便在叙述中表明柳惊鸿的伤无关江湖恩怨,只是倒霉碰上了恶人,而且作恶的人已经死了,绝对不会有人来找他寻仇。
“既是公子的朋友,便是我分内之事”,裴文这才以大夫的身份仔细看了看柳惊鸿的脸:“伤口有深有浅,受伤的时间也不同,没有及时得到医治,要想恢复如初恐怕需要些时间”
徐一帆按捺住心中的狂喜:“那就麻烦裴大夫了,时间不是问题,我们可以等”
柳惊鸿也没想到这大夫竟然如此轻松的说出“恢复如初”这四个字,原本以为自己下半生只能带着面纱示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得到贵人相助,一时之间不知先感谢谁,又想起凤娇娇跟他说的话,只好把满腔谢意都藏在心里铭记一生。
陆离不掺和他们的谈话,但听见了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他乖巧的坐在一边把匕首拿出来把玩,刀刃上的血早就被擦干净了。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出刀那一刻尤为顺手,心里也没什么负担,好像早就习惯了。
或许是因为杀的是该死之人,陆离早就想过要如何把他结果了。
但一个人该不该死也由不得自己评判,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草率了?
越想越绕,陆离干脆甩甩头不再想,专心等着纪寻什么时候把事情办妥便带他回去。
纪寻一直分心注意着他,看陆离好像有些烦闷,以为他是等的不耐烦了,便匆匆交代了几句。
柳惊鸿的伤上药换药都颇为麻烦,图个省事暂时就住在医馆,反正医馆也有多余的房间,稍作打扫便能住人。
徐一帆还表示会做饭,裴文就更加愿意了。
至此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结果也不算坏。
“你们安心住在这里养伤,其他什么都别操心,等伤养好了如果你们还要留在不渡城,我们再找时间谈谈”
少年听见他话里像是要收尾,把刀一收人也站了起来,纪寻看见了笑了笑接着说:“时候不早,我跟阿离就先走了”
对方当然连声道好。
然后他便牵过陆离的手两人一齐出了医馆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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