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不保的沈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大约确信自己有9条命,继而开口嘲讽到:“阁下这是找我寻仇来了?也未免太可笑,恕我直言连6岁的孩童也知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竟然知道,为何要让她独自一人来这不渡城?让我猜猜,她是为了来找你?小有名气的刀客狠心抛开儿女情长一心闯荡江湖,却没料到意中人竟然敢暗自追随……”
“哐”
沈冽如同没感觉到脖子上的刀掉在了地上,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说完最后几个字:“杀我?不如杀你自己。”
用不着谁杀了,割风僵硬的杵在原地,确实已经像个死人一般。
这一战纪寻凭借诛心之势大获全胜。
他抬手抚过同刀刃亲密接触的脖子,连带着把这场风波也抚过去。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又挂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做生意思虑不周,让诸位见笑了”
说完也并不等谁表示理解,转身负手离去。
待纪寻一走,酒肆里的人方才如梦初醒,眼见割风失魂落魄的神情不似作假,不免对沈冽的猜测信了十之八九。
未几,割风把刀重新拾起来,摸着那长长的蓝色的刀穗看了许久,又踏出了酒肆。
他终究是个刀客。
众人伸长了脖子目送他,直到那孤独的背影融入了人堆渐渐消失不见,酒肆里又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你们还记得芙蓉客栈吗?听说都是被活活砍死的,发现的时候整个客栈血流成河,该不会就是割风动的手吧?”
“我看像”
“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啧啧”
“你这话说的,起码也为她报了仇啊”
沈冽的酒一口没喝,当然钱也没给。凤娇娇自己倒来喝了一口:“人都死了,报不报仇又有什么用?”
“凤掌柜所言极是,活着的时候不珍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咯。”
虽然有人赞同她,但凤娇娇没再回应。
“你知道等红衣的由来吗?”,不得不承认关于这个陆离也很好奇。
凤娇娇也不负他望,当真知道些内情。
“丑话说在前头,我也不能肯定是真的,你们听听就算了”
看着陆离跟萍儿都听话的点头,凤娇娇勉强开了尊口。
“据说沈冽自小在不渡城长大,曾有个青梅竹马叫邢红衣,喜穿红衣。15岁那年沈冽展现出过人的经商头脑,被他父亲带去靖国采购丝绸,没想到回来发现邢家不知何故举家搬迁,竟无一人知晓去了何处,于是邢红衣便成了纪寻的执念。后来他开了这家客栈,可惜穿红衣的姑娘见过许多,却始终没有等到和记忆里的人重逢。久而久之沈冽放弃了,连同红衣女子也不愿看到,才有了这条规矩。”
萍儿听了感叹道:“没想到沈掌柜也是个痴情人”
显然已经把自家掌柜说在前头的丑话选择性忘记了。
“痴情最无用,这世上多的是一别就再也见不到的人,所以啊,还是小陆运气好。”
说到这里凤娇娇倒是对纪寻起了好奇心。虽然当饮和西风楼中间隔着一条石板街道不过数尺,但纪寻露脸犹如神仙下凡屈指可数,偶尔瞥见只知他有副千载难逢的好皮囊,正经打照面两人却是从来没有的。
“什么时候也把纪掌柜带来我瞧瞧,这不渡城到处都是传的神乎其神的人物,不过对我来说还是美男更有吸引力。”
萍儿听了略带嫌弃长长的“噫”了一声,被凤娇娇面带威胁的看了一眼后又立刻临阵倒戈:“我也想看看”
不过态度转变的着实生硬,就差脸上写着“违心话”三个字了。
陆离没忍住笑,随后疑惑道:“原本他就说回趟西风楼交代些事情稍后来拜访,奇怪,怎么还没来”
“兴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吧”
“干脆我过去看看,哥哥说西风楼的厨子是他义父的好友,也算是我的长辈,于情于理应当打个招呼,方才只顾着要来见你们竟没想起来”,陆离站起身子作势就要走。
凤娇娇心下了然,难怪那酒楼打死不换厨子,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但没再废话示意他赶紧去。
陆离一进酒楼也发觉了哪里不对,仍旧是空无一人的大堂,柜台里的小二好像换了个人,业务也不太熟练的样子,见了人木着张脸,显出一副苦相。
等不到他开口,陆离就主动问了:“请问你们掌柜的在哪里?”
李三得知蔡师傅竟然是装作味觉失灵,震惊之下从后院出来看见安平不在,干脆客串一把小二,有没有生意先不说,总得有个人看着吧。
没想到平时安平一天也见不着个人,自己往这里一站人就来了,他又不善言辞不会跟人打交道,否则也不会明知什么都学不到还在蔡师傅手底下打杂了。
眼看对方提问了实在避不过去,伸手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陆离点点头,还以为这人是个哑巴,又觉得哑巴跟店小二实在不搭,一头雾水的往里面走。
所幸方向没指错,还未走到门边就已经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但不是纪寻的声音,好像是说你的姻缘都远到燕都去了……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他的手停在半空没去握门把手。
这种情况下绝非他有意偷听,实在是有些愣了,闯进去不太合适掉头就走又迈不开脚步。
有一种“兴许是在说自己”的猜测让他不由自主的站在那里。
而这折磨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陆离就听见了纪寻的声音,分明只隔着一道门,却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缥缈又不真实。
“这可扯得太远了”
“我一厢情愿罢了,他还小,只拿我当哥哥看,不知晓这些儿女情长。”
仿佛仰头喝了碗中药,手边一颗糖也没有,开口尽是苦涩。
陆离从未听过他这样失意的语气,连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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