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两人打算去亭子里坐会儿,陆离看见之前吓了他一跳的猫已经快他们一步趴在了凉亭里的椅子上,看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你刚才喊它,我还以为你喊我。”
言下之意是想问纪寻怎么想起来给这只猫取这么个名字,虽然没有任何人规定只有他可以被叫做阿离,但先入为主这种事总归无法避免。
纪寻摸了摸猫的脑袋:“说起来巧得很,这只猫也是我从屋后那棵树上救下来的,当时不知怎么想起你了,唤了声阿离,它竟答应了,我心想反正也就是偶尔见一回,不用特意取个名字,阿离就阿离吧,结果打那以后就常常见到这只猫了,它自己会捕食,有时候送来的菜里有鱼我就给它留一些。你要是不习惯,我们就重新给它起个名字。”
陆离仔细看了看,跟他从侯府见过的那只不一样,这一只猫要胖许多,也温顺亲人,毛色是纯黑色的,远看的话大概会误以为是一块石墨。
“重新起一个它多难适应啊,已经叫了这么久了那就叫阿离吧,不过像我喊我自己一样,感觉很神奇”,陆离说着连续喊了几声“阿离”,起初那只猫还“喵”一声回应他,一直喊就烦不胜烦,干脆优雅的跳下了椅子一脸不屑地走了。
少年稍显懊恼的神情有些好笑,这么鲜活的陆离终于不再只是出现在回忆里,纪寻只觉得这半日的开心胜过了过去的两年。
但不管他心里作如何想,面上也只是一副温柔的哥哥模样:“看来阿离真的很喜欢猫,说起来,那只虎斑猫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陆离还有些失落,那只猫被他救下来以后有段时间常常能见到,后来有纪寻陪他,就渐渐把它忘了,等想起来才发现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兴许是没有熬过第二年的冬天。
“生不见猫死不见尸了,大概被别的猫拐走了”
其实二人都清楚最大的可能性是什么,毕竟动物不比人的寿命长。
纪寻怕陆离难过,便换了个话题:“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会在这里吗?
陆离当然好奇,只是一见面什么都能说个不停,还没找到机会问这个,眼下答案都送到面前了,不问如何说得过去?
“想问的很,你说你是从酆州而来,所以我正想借机去酆州找你,结果在落花楼里流泉说他以前见过我,我好生奇怪,多问了两句,原来你就在不渡城,幸好我还没有往酆州去,否则等我真到了酆州扑个空,恐怕会气你骗我”
纪寻原本想立刻解释,结果听见陆离说自己竟然去过落花楼,皱了皱眉问:“你去落花楼做什么?”
陆离歪了歪头:“不是我问你吗?怎么又变成你问我了?”
纪寻无奈的笑,罢了,阿离去落花楼总归不会是去寻欢作乐,以后再问也不碍事。
“我确实是酆州人,从小由我义父养大,后来他老人家觉得浣州呆的没意思,来不渡城开了西风楼。当年我从燕都赶回来正是因为义父信上说病重恐大限将至让我速回,我快马加鞭赶回来总算见了最后一面。料理完后事便继承了西风楼,无论如何这是我义父的心血,索性我也无甚雄心大志,日子还算过得去。”
但他时常会想起来那个乖乖喊他“哥哥”的小孩儿,舞刀弄枪起来气势如虹,有时调皮可爱,偶尔也炸毛使性子。
他从前觉得不渡城很有意思,在燕都的那几个月像一场无法重来的绮梦,醒来后一切都突然黯然失色索然无味。
陆离这才知道纪寻当初离开燕都的原因,那个时候他以为纪寻不想再陪他了要去别的地方,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为此师父罕见的严厉教训了他,说他被惯坏了越来越不成样子,纪寻不是侯府的下人没有一辈子在侯府里陪着他的道理,要去哪里还轮不到他同意。
陆离垂头说了句“对不起”,当初的自己实在太自私了。
“胡说什么呢”,纪寻像摸猫脑袋一样也摸了摸他的头,“因为想着陆将军才辞世不久,我要是说因为义父病重要离开,也怕勾起你的伤心事。不过都过去了,你看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
他的眼睛有蛊惑人心的本事能够说服一切,但陆离只呆愣了一瞬,还是拍掉了纪寻的手,气鼓鼓地:“我才没有那么脆弱,你跟我说我当然会理解,你不说以为为我好,其实我都快讨厌死你了”
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不过也没讨厌几天,除了师父,没有人比你待我更好了。”
纪寻当然满口答应,末了说:“那这次在不渡城,留久一点吧”
分明陆离十分爽快的回答道:“那是当然”
他却只觉一张口满嘴都是苦涩,字字都是乞求。
大抵还是因为他所求的,跟陆离答应的,不是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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