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本欲开口再问,那边厢的北城兄妹到时率先笑闹起来。这闹起来的原因说来也可笑,只因我与北城如冰整个下午都在吃吃谈谈,现在倒不觉得有多饿。反观北城濡沫倒是狼吞虎咽,颇有,恩……几分江湖侠士的豪放不羁。这般吃相自然惹得惹得北城如冰捂嘴嬉笑,说哥哥现在模样,真真辜负这副如玉皮囊。被妹妹嘲笑的北城濡沫自是不甘示弱,趁着空隙将妹妹从小到大的糗事抖了个干净。一时间兄妹俩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这般“争锋相对”让我与秦妈妈是面面相觑又哭笑不得,想劝又插/不进嘴,只得在旁当看客。不过两人只是斗嘴嬉闹,时不时还乘着说话的空隙为对方加上几筷子小菜,等对方吃完再继续。这般玩似的吵闹让秦妈妈啧啧称奇,直赞俩人兄友妹恭,是二小姐、二姑爷之福。

秦妈妈之后说了很多,我却一个字都没记住。倒不是对方夸得违心,只是看到北城兄妹这般互动,让我不由想起南宁家中的哥姐,心中顿生一阵艳羡。

但,更多的,是伤感与思念,恨不能立时长了翅膀飞回家中去看看,看看家人是否都安好,看看家中情况是否有起色……重重心事下,只觉嘴中吃食比嚼蜡还索然无味,又怎会记得先前那些微不足道的困惑?

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许多事情在那时便已初露端倪。如果当时我没有听北城如冰的话而是多想多问,是不是之后种种都会不同?这个问题我反思了许久,也困扰了我许久,直到后来,还是她的一句话让我豁然开朗。她说:“每个人的信念不同,想守护的事物亦不同,那选择的宿命自然也是不同的。纵然我能凭一己之力改变一时,却断然改变不了一世!时也命也,除非在一开始他们就放弃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否则终究谁也逃不掉的。”

话题扯得有些远,现在还是言归正传,来说之后发生过的事情。

膳后北城兄妹相携回到住处,我也被秦妈妈带回雅院。不同于外面的冷清,今夜雅院倒是热闹得紧。一问才知道,二姑姑难得回来,小姑姑欣喜不已,定要拉着姐姐抵足而眠。而两位姑父自知拦不住,也就随这姐妹俩去了。所以北城夫妇并没有住进原本安排好的绣雨苑,而是径直搬来绘风雅院,才有先前的热闹。

许是因为二姑姑在的缘故,小姑姑高兴之余就大手一挥,免了我今日夜读,让我回去好好休息。而这一整天的“折腾”早把我弄得筋疲力尽,困得睁不开眼,所以向四人请安后我径直回了屋,任由翠鹭替我洗漱后便卷着被子滚到墙边,须臾间便进入黑甜梦乡。

这觉不知睡了多久,只知再次醒来时,眼前一阵晕眩,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以为是前一天玩得太疯,也就没有多想,揉揉眼发现窗外天色尚暗,也辨别不出是什么时辰。屋中炭火极旺,暖融融地愈发让人昏昏欲睡。我抿了抿略干的嘴唇,轻轻喊了声翠鹭,片刻后,屋中还是一片寂静。

“翠鹭?翠鹭姐姐?”我扶着昏沉的脑袋缓缓坐起身,迷迷糊糊撩开床帐,发现本该守夜的翠鹭不见了踪影。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让我有些意外,就在我还没想好接下来究竟是继续叫人还是自己下床倒水时,房门被悄声推开,进来的人与我四目相对。

有那么片刻,整个屋子静得只剩下炭块轻微的爆裂声。“少,少爷,”翠鹭讷讷开口,局促地扯着衣角,显得格外不知所措。如果那时我清醒,就会发现她脸上的表情除了惊愕,还有不敢置信。只可惜,那时的我并不甚清醒,所以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是微微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现在才子时三刻,少爷怎得起来了?”像是发现我并没有完全清醒,所以翠鹭不着声色地闪身进屋并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门,然后像灵猫般轻轻走近。

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屋里闷得很,我又渴得不行就醒了。本想着你要再不来,我便自己下床倒水喝。”翠鹭没想到我会说的这么直白,微一愣怔后下意识地转身为我倒了杯水。

大概是她身上寒气太重,所以在靠近我时,我被激得打了个哆嗦,随即又打了个喷嚏,对此我不由轻声抱怨道:“翠鹭姐姐,你刚才去哪了?身上怎么这么重的寒气?”

“我去解手去了……然后,这,这不是外面降雪了,所以我才浑身寒气……”翠鹭越说越轻,最后竟几不可闻,似乎满腹委屈。

我也并非真正想怪罪她,所以喝了几口她杯中的热水后,又迷迷糊糊地躺下,将睡未睡之际忽听她长舒一口气,暗道好险。

为什么好险?又好险什么?我很想向她问清楚,但睡意愈发浓烈,我再次陷入沉沉梦境,不过这次不再是黑甜梦乡,而是各种光影支离——正是北城如冰午后讲得漠北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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