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修建的十分宏伟,占地面积二十来亩,里头亭台楼阁、假山池水,两层的大戏台。盖的繁琐漂亮。光是给谢家人做饭的厨子就有十几个,丫鬟仆人就更不用说了。府外经常会有穿着军装,背着长.枪的士兵巡逻,一队接着一队,老百姓顶多就是瞥几眼,根本不敢上前来。忌惮谢家,忌惮谢家的两位魔头。

谢府有两位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位是杀人如麻的谢琛,一位是蛇蝎心肠的谢桐音。

北平在下雨,看过外祖母后陶熹微独自走到凉亭来,缓缓坐下。四面八方的冷风刮进来,冷冷飕飕的。凉亭两侧栽着的树木被雨滴打的沙沙响,陶熹微看着雨丝倾斜而下,聚成一个小水洼,印出一张张朦胧面容来。

似乎是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谢桐音走到凉亭来,看到陶熹微坐在石凳上的背影皱起眉头。身旁的年轻军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推了推。

凝视着熟悉的背影,谢桐音在原地怔了下。

“熹微。”谢桐音唤了声,摘掉白色手套扔给身旁的年轻军官,朝陶熹微走来。

听见这个硬朗声音,陶熹微才回过神去看。

“堂哥。”她看着谢桐音轻唤,笑意从眼中蔓开。

谢桐音剑眉星目,着一身笔挺军礼服,戴着一顶叠羽冠,白色的帽缨被风轻吹起,每一根羽毛都活了起来。

“在下雨,怎么呆在这里?也不怕着凉了。你身子弱,我扶你回屋吧。”说着,谢桐音就上前来,刚伸出手就听陶熹微说,“六岁那年我在这里坐了一整个下午。那天,好像也在下雨。堂哥你好像也说了和今天一样的话。”

谢桐音笑,轻轻刮了下陶熹微鼻尖,“你记性真好。”

陶熹微笑的温柔,“美好的事都值得记在心间。”

“我陪你坐一会。”

谢桐音坐下来,拉过陶熹微的手拍了拍,又仔仔细细端详着陶熹微好一阵,点了点头说:“面色要比之前好了很多。开心一点。”

站在谢桐音一侧的年轻军官似乎有些蠢蠢欲动,提出喝酒的意见来。

谢桐音今天在宴会上小酌几杯,确实还没喝尽兴,又叫年轻军官拿酒来。

酒过三巡,谢桐音有些微醺,脸颊浅红。

陶熹微放下酒杯说:“天有些黑了,堂哥你该休息了。舅舅说你明天还有公事。”

谢桐音不舍的放下杯子,点点头,“改日我闲下来带你去练枪,好不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谢桐音心情格外不错,一直笑着。

陶熹微先起身,谢桐音随后起身,还没走几步,那个年轻军官忽然掏出枪抵在谢桐音额头,冷冷道:“坐下!”

陶熹微眼神瞬间冷却,盯住那个年轻军官,“放下你手中的枪。”

谢桐音不屑的冷笑一声,就那么盯着他。

年轻军官忽然怒吼起来,“我叫你坐下!”

谢桐音宛若磐石,直着身子对年轻军官道:“如此,你就心满意足了么。”像是问,又不像是问。

年轻军官生气了,气的满脸通红,握着枪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再次吼道:“我叫你坐下来!坐下来!”

谢桐音还是不坐,又重复问:“如此,你真的就心满意足了吗?”

“大公子小心!”

听得一声喊,就见一个小丫鬟朝年轻军官扑了过来,两人扭打起来,谢桐音忙刚要上前去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

凉风变成了刺脸的银针刺扎在脸上,斜斜雨丝也被吹进凉亭里。雨势渐大起来,陶熹微看着跌在凉亭外面的手.枪,红柱上多了一个枪洞。地上没有丝毫血迹,年轻军官跟那个小丫鬟都没有受伤。

小丫鬟腿软的跪在地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整张脸木愣愣的,惨白惨白。方才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小丫鬟眼里满是恐惧。

谢桐音拉起小丫鬟,拍着她的肩说:“多谢。不过,以后不要再这么莽撞了。”

小丫鬟颤声回答:“是……大公子。”

陶熹微走过去安慰,府上的士兵涌入凉亭,将年轻军官带了下去。

来到屋内,陶熹微关切询问:“堂哥,你还好吗?”

谢桐音摇了摇头,没有感情的回答:“我没事。”他移了移目光,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那场夏雨,默默喃喃:“我早该知道的。”

陶熹微蹙眉,问:“表哥为何出此言?”

夏雨如细丝,织成一张水网,被风破开,散在地上溅起晶莹水珠,像一颗颗珍珠,相继落地。

谢桐音冷笑着,眼神冷淡,“他一直都恨我,因为她姐姐的事情。”

“堂嫂?”

谢桐音点头,转过身来看着陶熹微说:“他是若华的弟弟,亲弟弟。你也知道若华嫁给我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再加上我的名声,他确实是恨极了。来到我身边谋一官半职,只不过是为了杀我更方便而已。只是,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挑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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