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暗,唯一的光源大概是从窗外照进来的、城市夜景灯光。
但这并不妨碍卡尔薇视物,她的替身视力绝佳。
她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手套,轻轻将门掩上,随后慢慢走入屋内,循着那糟糕气味的源头,停在了应该是卧室的门前。
男人——应该说,尸体,正平躺在床上。被子还能说平整,环顾四周,也看不到任何打斗痕迹。
卡尔薇屏住呼吸,凑上前去,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尸体的手指关节,皮肤很软,柔软到近乎不可思议,但这并不是人刚死时的状态,相反,是死亡36小时以后才会出现的状况。
估摸一下舞台搭建的时间,可以肯定,高桥堂光应该是刚对舞台动完手脚,就被雇他办事的人给过河拆桥了。
卡尔薇认真看了看尸体裸露在外的皮肤表面,没看到痕迹明显的外伤,周围也没有血迹。她犹豫一秒,喊出替身将尸体翻了个身,这才在中途发现了不对劲。
然后她的脸色凝重下来。
高桥堂光的死因是上颈椎c2和c3之间的骨折及其带来的高位脊髓严重损伤。在排除事故的前提下,这是一种非常专业的杀人手法,关键是实行起来难度大,但相当利落。
原本卡尔薇还只考虑到高桥遇害,死因不外乎失血过多或者中毒,但当她发觉这样的手法后,便不得不考虑一些复杂因素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警笛声。
[……原来是等在这里。]
不仅想杀人,还想栽赃。
真能沉得住气,人都被杀了快两天,照现在的气温,估计很快就会发臭——还能一直等着她查到这一步,又到达这间公寓,再来个黄雀在后。
[除了港黑派来的那两个外,还有谁盯上了她呢?]
卡尔薇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子,往四周看了眼。
高桥堂光租住的这间房子有不少年头了,墙壁许久未经粉刷,有些地方斑斑驳驳。
她往其中一处走了过去。
-
302号房外被拉了一圈警戒线,不少警察守在门口,不让外人靠近。
屋内有些乱,但不是打斗痕迹的那种,而是中年独居男人不修边幅的凌乱:脏衣服随处可见,鞋子乱摆,冰箱里还有放了不知道多久的饭菜。
窗户关着,窗台上没有灰尘,屋里有种好几天没通风的气味,还不算很难接受。
有警员最先摸到了卧室,里面同样没人,也同样没有打斗痕迹。
“这墙真的该刷了啊。”
他低下头,对着门口墙角处扑簌簌落了一地的白灰咋舌。
旁边一个警员搭话:“你也不想想这里一个月租金才多少,粉刷?房东不用赚钱啦?”
“都别吵了,妈的,”为首的警察黑下一张脸,低声咒骂几句,“我们都被那通电话耍了——这哪里是什么凶杀现场!?”
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他本来还以为能破个大案升上去,才调了那么多警力过来,把这整栋公寓楼都包围住,就是怕那电话里说的“运用个性杀人的罪犯”有机会逃走。
哪想到这间狗窝里却一点痕迹都没有,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对了,人呢?
“去查一下这间房的租客,还有,暂时戒严整栋楼,挨家挨户排查,看看有没有包庇罪犯的。”
“是!”
……
凌晨快五点,罗马依然安静沉睡着,路边的盏盏灯火落在水面,将无边夜色荡漾开一片通明。
他被手机的轻震吵醒,翻身,伸手摸向床头柜,按下接听以后,没吭声。
“……”
“吵醒你了?”
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女声,微眯着即将合上的眸子复又睁开了些。
乔鲁诺皱眉,双眼还有些不适应手机光线,勉强看清了来电显示。
他已经全然清醒了,只是思维还有点慢,迷迷糊糊地算了一下时间:噢,现在是日本那边晚上快九点,对她来说确实还挺早。
因为这片刻的沉默,对面的人显然误会了什么,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对不起,boss,我不是有意要吵醒你的。”
他“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沉重,似乎又要这么睡过去,遂强撑着道:“我知道……怎么了,卡尔薇?”
卡尔薇惊异于此时此刻,青年刚醒来时的微哑声音里的那一丝柔软。
无可否认,乔鲁诺·乔巴拿有一副好嗓子,特别是当他变声完成后,那种低沉带着磁性、又存着一分青年人特有的温和爽朗的声音,总能在一开口,就撩动少女的心弦——卡尔薇记得很清楚,在她还是学生时,就已经听过不少校园罗曼史,其中总少不了他。
她们也的确时常在私下里讨论他的声音,用词火辣大胆。
卡尔薇拢了拢心神,她明白这一刻那近乎“温柔”的柔软不过是一个来自于清晨梦醒时的海市蜃楼:“我想先确认一下,我们最近是否与港口黑手党有利益冲突?”
她看向对面的高楼,眼神有点冷,似乎只要等待青年一个肯定,就要去炸了那栋楼似的。
“没有,这一年我们与港口黑手党都没有过任何利益往来。”乔鲁诺很坦诚,“发生什么事了吗?”
卡尔薇将舞台事故、高桥堂光遇害的事提了遍,因为对方的否定,她只简单地提了一下遇到中原中也的事。
“既然没有利益冲突,那么我就可以暂且把港黑那边的人排除了。”
她转身离去,精致的面容在一盏盏路灯下显得影影绰绰,“现在还不太清楚,对方到底是冲着特里休,还是冲着我。”
冲着特里休的可能性大很多,毕竟她是公众人物,又与不少人有利益冲突。
但,如果只是这样,应该不至于做到杀人,且是用那种手法杀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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