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江楚聊这几日越发的嗜睡,有些时候在路上走着也总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捏了捏眉心,窗外的一缕薄弱的光透过缝隙洒了进来。

“什么时辰了?”江楚聊哑着嗓子问道。

“辰-时。”

这声音不是很好听,就像木头摩擦转动的声音,刺拉拉割的心疼。江楚聊躺在床上,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说话的那道身影,泪痕划过鼻梁砸到另一只眼睛里,“怎么还是不像。”

“江-兄。”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江楚聊发狂地捂着耳朵,“别说了,明明,在梦里不是这个声音。”

素白的里衣上几点猩红,江楚聊慌忙拿过床头的锦帕捂住了鼻子,血泪搅混在一起,搅得他那颗心支离破碎。他看着床头那个皮肉相貌与宋清止无二的木偶,一袭青衫,腰间斜挎着竹篓子,正咧着嘴朝他笑,却唯独没有眼珠子。

那双眼眸空洞的可怕,好像随时会滴出两行血泪一般。

江楚聊将他揽在怀里,下巴紧紧地抵在他的肩胛处,感觉不到任何脉搏和气息,江楚聊害怕的发抖,“是哪一步不对,怎么一点也不像?”

木偶什么也不懂,只能呆滞的发出木渣转轴的声音,“江-兄。”

他鼻腔的血好像又收不住了,一股脑的涌了出来,江楚聊从怀里拿出颗泛黑的药丸,看也不看便吞了下去,抬手为宋清止擦着衣服,“是我不好,弄脏了阿止衣服。”

“你陪我说句话,”江楚聊擦着木偶身上的血迹,最后无奈的靠在他肩头,“一句也行啊。”

片刻,无声。

江楚聊压抑着额角的青筋,低声道:“无事,无事。”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将军,您醒了吗,定远侯和郡主来了。”

是别院里的管家王伯。

江楚聊恢复了以往的面色,轻抚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沉声道:“送身干净的青衫放在窗口。”他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又换了盆干净的水,替宋清止擦了擦脸,神色温柔的不像话,“衣裳等我回来再换,别怕,王伯不会进来,没有人会知道你在这里。”

江楚聊到正堂时,定远侯和江锦衣茶水已经换了两趟了。

“见过父亲,阿姐。”江楚聊施礼道。

江晟看着他日渐消瘦的模样,心里莫名打了个颤,“聊儿,你这几日没休息好,为何出了天牢还消瘦许多,可是哪里不适?”

江楚聊笑着摇头,“父亲说笑了,这几日北临躁动,我这里的军务比以往多了些。”

江锦衣微眯眼。

“男儿志在报国。”江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多亏了那位天琅阁的医师啊!”

江楚聊未应声,只颔首附和。

“父亲今日来此可有要事相告?”他又问道。

“父亲来自然是没有事,看看你罢了。半月来,父亲为了你的事,舟车劳顿从北大营赶来这里,还不让父亲多歇歇?。”江锦衣抢了话,又转身看向江晟,笑道:“母亲临终时托我同阿楚说些体己话,我总想着等阿楚成亲那日再说,如今经此一劫,还是越早说越好啊。父亲,你,莫不是还要听吧?”

“到底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江晟笑着拍拍腿,“看到阿楚无事,为父欣慰不少,此番,我们定远侯府的劫难算是过去了。”话落,他便拄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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