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对着天边拱手,面有缅怀,好似被先帝直言‘愚钝’是一件幸事,真以它为皇恩。
恒王恭谦有礼的名声可不只在封地传扬,便是大齐百姓也多有听闻。
看看他如今这态度,再对比着百里鸢的盛气凌人,无端让人生出一股好感。
百里鸢好像不知道恒王在用自己衬托他的美名,意味深长道:“先帝的话一向精准,王爷对此有所认知便好。”
“不过——”百里鸢话风一转看向周瑜锦,嘴边冷意再起,“恒王世子险些伤了本王爱妃,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恒王脸上温和稍敛,转身严肃的看着周瑜锦,“瑜锦,过来,给云小姐道歉。”
恒王世子骤然看向恒王,也不知他在恒王脸上看到了什么,云娇见他瞳孔中血丝越多,握着冷弓的力道也在加重,却抬起了脚。
少年抱着弓,云娇可见他手背上青筋,他弯下腰,声声沥血,“瑜锦冒犯,请云小姐见谅。”
百里鸢搂着云娇,见她抬头看自己,懒懒道:“世子好似不甚情愿。”
恒王脸色再冷,做出了一个令云娇极为吃惊的动作。
一贯以文雅示人的恒王竟然一脚踢在周瑜锦膝盖上。
‘嘭’的一声,算不上多重,少年跪在地上,手中冷弓发出吱咯声。
“道歉!”恒王冷喝。
云娇目光上移,看向恒王,见他眉宇有冷色,却无凶厉。
身为亲王,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儿子跪在他人面前,低声下气的给一个富商之女道歉。
此番耐性,果真非常人所有,难怪能卧薪尝胆数十年。
“瑜锦冒犯,请云小姐见谅!”
数百官兵眼下,恒王世子再无威严,明日,摄政王逼迫恒王世子给宠妾道歉的消息便会飞入万户人家。
“娇娇以为如何?”百里鸢挑起她一丝秀发,轻声问道。
云娇微微颔首。
百里鸢洛阳之行尚未有结果,若是将恒王得罪透了,难免逼他狗急跳墙,做出些什么来,碍了百里鸢。
百里鸢将她的发丝别至耳后,这才漫不经心道:“既然本王爱妃不计较,那今日之事便算了,日后世子可要注意着些,莫要依仗皇族身份,为所欲为。”
这话说得,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可要论依仗身份为所欲为的,在场之人还真未有人比得上百里鸢。
很显然,最为所欲为的摄政王没什么自觉,他不在看周瑜锦,而是将目光转向恒王,继续发难。
“本王甚是好奇,涵州距洛阳路程可不远,恒王不在封地好好呆着,反倒在这洛阳遭人行刺?”
大齐有律,藩王无诏不得出封地,违律者,轻则扣押天牢,重则剥夺王位,贬为庶民,若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恒王既然敢大张旗鼓出现在这,又怎么会留这么个把柄在百里鸢手里?
他说道:“本王月前接到陛下旨意,回京庆贺太后千秋,恰至洛阳,为免劳民伤财,掩了身份,哪知因着白日见着一珍品,出手无顾忌,被个小贼盯上,说来也说不上行刺。”
皇帝圣旨?百里鸢眯了下眼。
小皇帝本事不错嘛?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送了圣旨出京,就不知道是谁伸了手帮他。
百里鸢未在此事上过分拉扯。
他把玩着怀中人儿娇软的手,意味深长道:“一个小毛贼而已,王爷动了官府百余人挨家挨户搜?如今的毛贼这么厉害?还是恒王府侍卫全是废物?”
百里鸢不等恒王说话,又道:“连个小毛贼都抓不到的侍卫留着的也没用,本王府中侍卫多不胜数,不若送些给王爷,免得下次王爷再遇了这事还需要大半夜的惊动官府。”
三言两语便要安插人手,哪还有人比百里鸢更狂妄,更目中无人?
恒王未料百里鸢明晃晃的便要安插人手,眼眸深处掠过一抹冷光。
恒王自然不可能应承,“摄政王府中皆是能人异士,与了本王岂不浪费?本王回去好生提点,今日之错不可再犯。”
两人又拉扯了无关痛痒的话题,在此期间,周瑜锦始终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不置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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