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烤好之后,岳青衫撕下来一条,送到云昭唇边,可是云昭重伤昏迷,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岳青衫焦急不堪,低头一看,只见云昭腿上被扯下去一大块皮肉,不停流出鲜血,伤痕露骨,她忍不住大哭起来,“云昭,你怎么样了?你醒醒,你别吓我!”

云昭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岳青衫六神无主,感觉前所未有的绝望。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伤口,只能先用布条包扎止血,她将肉放在云昭唇边,“吃一点,你快吃点东西。”

云昭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却还是没有醒过来。岳青衫无法,只好先将肉放在嘴里嚼碎,凑到他唇边,嘴对嘴喂了进去。

云昭感觉唇上传来一阵温热,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岳青衫正与自己四唇相贴,霎时觉得脑中一空,她的长发滑落在他颈间,有些麻痒,可是云昭却不忍心拂开。岳青衫将肉泥送到他口中,哭道:“云昭,你快吃啊,你快点好起来……”

一滴温热的泪珠落到云昭的脸上,云昭吞下肉糜,低声道:“别哭……”

岳青衫喜极而泣,她猛地握住云昭的手,“你醒了,你……”她说到这里,高兴得一阵哽咽。

云昭伸出手,想为她擦拭泪水,岳青衫却将他的手心攥住,贴在脸上,“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云昭摸着她的脸颊,虽然浑身剧痛,却感到一阵欢喜甜蜜,“别怕,我不会死的,你放心吧。”

岳青衫破涕为笑,高兴地点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会死,你这么厉害,连豹子都杀不死你,你怎么会死呢?等回头咱们把豹肉都片下来,晒干,够吃好多天,就可以撑到胤国了。”

“嗯。”

岳青衫道:“你腿上的伤口怎么样,疼不疼?”

被撕掉了一整块皮肉,又岂能不疼?云昭知道这伤口伤及筋膜,自己这条腿可能保不住了,心头一片沉痛。可是他不想岳青衫担心,便摇了摇头,忍着道:“不疼,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

岳青衫这才放了心,这两天两人身上的净水也都喝完了,她道:“你再喝点豹血吧,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咱们再走。”

“嗯。”

云昭是真的没有力气了,他虚弱地靠在一颗大树上,闭上了双眼。

岳青衫找了些干爽柔软的枯草,垫在云昭的身下。

只见他受伤的腿上还是不断流出鲜血,害怕道:“云昭,你的腿还在流血,怎么办?怎么办啊?”

云昭柔声道:“你别慌,你把匕首拿过来,放在火上烤一下,将伤口的血肉烧焦,可以避免伤口恶化。”

岳青衫听完,顿时吓呆了,用热铁将伤口烤焦,想想就知道是何等钻心剧痛,她摇着头,“不行,不行,你会疼死的,不能这样……”

云昭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我自己来吧,你转过身去,别吓着了你。”

岳青衫想帮云昭做,可是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连匕首都拿不稳了。云昭伸手接过来,道:“少夫人,请转过身去,免得吓着你。”

岳青衫大哭道:“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我,我不怕,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云昭,你咬我吧……”她伸出手放在云昭嘴边,“你疼了就咬我……”

云昭见她这样,心里柔情满溢,就是立刻死了也是心甘情愿。他心里想,我怎么舍得咬你?口中道:“没事,已经伤成这样了,反而不知道疼了。”

云昭说完,捡起一条树枝,咬在口中,拿起匕首,在火上烤了一会儿,一直到匕首烧得通红,猛地抬起来,飞快地贴在腿上。

霎时间,岳青衫闻到一股焦肉的味道,云昭痛得惨叫一声,弯下身子,不住痉挛,口中的树枝“啪”得一声,被他咬断了。

岳青衫大骇,她上前一把抱住云昭,“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可是除了说这四个字外,她实在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不住大哭,云昭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平复了些,“好了,我没事,别哭,我没事。”

伤口被烙过的匕首烤焦,好歹不再流血了。岳青衫一直守着云昭,为他擦汗喂水,直到他沉沉睡去,又借着火光,将豹子仔细肢解,不管是皮肉内脏,都不舍得落下,一点点风干,然后用皮包裹起来,做成一个个的小包袱。

忙完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云昭起来,见豹子已经处理好了,才知她劳累了一夜,心疼道:“你何必着急?等我起来再弄就是了。”

岳青衫道:“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能让你做?好歹我能帮上点小忙,心里也好过一点。”

云昭道:“这哪里是小忙,已经是大忙了。好了,咱们走吧,还有大概八百多里路,很快就能到胤国了。”

岳青衫点点头,扶着云昭站起来,只是他刚一起身,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受伤的腿竟然动不了了。

云昭心里一凉,知道这一下伤了肌腱,看来当真会落下残疾。他强忍悲伤,道:“腿的伤……还没好……”

岳青衫忙扶着他坐下,道:“你别动,我背着你走。”

云昭摇头道:“你力气小,背不动我的,你去找一个树枝,我撑着,你扶着我走。”

岳青衫听了这话,心里又难受起来,气自己为何这样体弱无能,她越想越恨,气急败坏地哭了起来,“我为什么背不动你,我为什么这么没用!我干脆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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