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訾景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廊之外,云挽歌才默默收回了目光,但不曾想,一回头竟然就看到百里孤鸿正默默盯着自己。
她骇然怔愣了片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试探着问道:“相公,怎么了?是不是阿挽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百里孤鸿伸手摩挲着云挽歌白嫩的脸颊,他的手很冰很冷,没有一丝温度,抚摸她肌肤上时仿佛蝮蛇在蜿蜒逶迤,让人不自觉毛骨悚然。
但是云挽歌没有丝毫闪躲,反而是伸手捉住他冰冷的大手,试图用自己脸上的温度来将他焐热:“相公,怎么了?”
百里孤鸿因为云挽歌眷恋、依赖的眼眸而眸光微闪,他没有抽出被云挽歌握着的手,而是伸出另一只常年持剑的手,将她垂落在鬓角的发丝捻回耳后:“无事。”
云挽歌瞧了瞧百里孤鸿紧绷的面庞,然后笑了笑,将他的手放在唇畔亲了亲:“没关系,只要相公愿意说的话,阿挽都愿意为相公排忧解难。”
她声音轻柔和缓,如泉水般清冽流淌在心涧,尤其是她那张勾人心魄的脸,翳翳翦水秋瞳,深深的梨涡……
她身上的每一处仿佛都在无声勾引着他,让他眸光“欻”一下喑黯了下去,里面甚至还闪烁着云挽歌熟悉的幽光。
那幽光,她曾多次在君墨染眼中看到……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结果就和百里孤鸿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余下莎莎落叶刮着石头地面。
*
重重叠叠的鸢紫色纱幔遮掩住本就幽暗的寝室,盏盏昏黄的烛灯跳跃连绵,将静谧的环境渲染出几分道不明的暧昧。
忽然,一只如藕如玉脂般的白嫩手臂从床幔处“欻”一下伸了出来。
扑腾了两下,随后像出水鱼儿挣扎般用力绞紧床幔,很用力,甚至连关节处都透着几分青白。
接着,一只遒劲有力颜色稍深的手臂紧随其后,伸出帐外,将女子无助的柔荑包裹其中,然后蛮狠又不失温柔地将女子握紧的五指掰开,将自己的手塞进去,与之十指交缠,缠绵悱恻……
不过值得一提的,那男子的手臂不同于女子的细腻无暇,上面横亘布满着纵横交错的疤痕,颇为骇人。
而且那些疤痕新陈交错、深浅不一,显然是常年累月而成。
约莫一炷香后,摇曳摆动的床幔终归于平静,晃晃荡荡、吱吱呀呀的床板也归于寂静,只是空气中浓郁的麝香气息经久不散,混合着堂前淡淡的紫檀木熏香,有种窒息般的沉重感……
云挽歌躺在百里孤鸿身畔兀自平复气息,然后用手指缠绕着两人纠缠交错、难舍难分的银色和黑色发丝,突然想起一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念及此,云挽歌轻轻嗤笑了声,不想却惊动了旁边一直假寐的百里孤鸿:“笑什么?”
云挽歌欠身亲了亲他的唇角,却并不打算回答,“相公,你这身子上怎的如此多疤痕?刀枪剑戟,火吻蛇咬……”
这些丑陋的疤痕如蜈蚣般,几乎布满了他整个儿白皙健硕的身体,让云挽歌不禁皱眉轻轻抚摸了上去,好似要将这些疤痕抚平一般。
但却不曾想,她手指一触碰到那些疤痕,百里孤鸿身上便一阵颤栗,然后有些痉挛地伸手握住了她作乱的手指。
这些疤痕早就是陈年旧伤,但不知为何,云挽歌这么一碰,好似又唤起了那种烙刻进骨髓的疼痛感,让他心口一阵阵发紧。
百里孤鸿本就不是重欲之人,以往几次房事,又都是在那些个女子的惊恐叫嚷声中草草结束,所以从此以往,导致他对闺中房事愈发寡淡。
况且他这模样,哪里有过今晚这般蚀骨销.魂的经历?又哪里会有女子这般心疼的看着他?这般轻柔的抚摸他的身体?
被人怜惜,被人呵护,被人亲近,这种满足感几乎充斥了他整个大脑,所以他看着云挽歌的眼神也愈发露骨深邃。
就在云挽歌以为他们还要继续翻云覆雨的时候,不曾想,百里孤鸿竟是突然握着她的手亲了亲,然后重新平躺在床上,淡淡道:“本就是条不归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防不胜防自然要付出相应代价。”
云挽歌联想起他以一千轻骑大破敌方两万酒囊饭袋殃兵苦马,救出訾景云等种种壮举,又联想起他的身世,眸中怜惜之色更甚。
她眸中含雾,喃喃道:“没关系的,相公没关系的……今后无论多苦多难,阿挽都会陪在你身边……”
见百里孤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便附身爱怜地吻了吻他紧抿的唇瓣,颤声道:“两个人受着,总好过一个人没有盼头的苦苦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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