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被皇后娘娘安顿至珍韶宫了。”钱二郎说。
江瑗点了点头。
既然钱二郎说的是“赵公子”那说明这人还不算名正言顺。
郑相今日一直无视赵瑚,也算理所应当。这件事说到头是陛下家事,他又不好越俎代庖。
皇后娘娘倒是能管家事但正是这个节骨眼上,事关皇储,她插手,又有点像干政。
几个皇叔倒是能处理这事,但他们都在封地无故不入京陛下又是突然中风,早就被京城捂的死死的若他们在这个时候入京,那可不是为了贵妃与二皇子这点家事了。
于是赵瑚一个及冠男子,只能在宫里不明不白不尴不尬地住下去。
不过凭钱二郎对这人的了解,他恐怕没有自己不尴不尬的自觉。
今日陛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有人担忧,自也有人欢喜。
裴家连搜罗出来当年的物证还没拿出来,人证也没拉上台陛下便昏迷不醒了。虽然错愕但也算意外之喜。
“你今日见陛下,他怎么样?”江瑗问季玦。
季玦摇了摇头,隐晦地表达皇帝确实不太好。
江瑗眼神一凝。
“贵妃娘娘如何了?”江瑗问钱二郎。
“有惊无险”钱二郎答道,“二皇子殿下去见了皇后娘娘裴家,崔家,谢家,周家。”
钱二郎说完了所有的消息自觉退出去。
“你说他想干什么呢?”江瑗若有所思。
“这几家和你关系不错?”季玦道。
“对啊。”
“问问就知道了。”季玦平淡道。
江瑗觉得季玦有理,便不再想这个。
“我要是皇后娘娘,我一定马上坐实赵瑚的身份。”江瑗说。
皇后与贵妃结怨已久,一旦坐实,世家也会帮着推波助澜,贵妃活不成,江琏也登不上皇位。
这么好的机会,皇后若是不做,就是傻子了。
“且先看看。”季玦说。
江瑗又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
“困了?”
江瑗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还有事要做。”
这个关头,季玦也没劝他去睡。他坐在江瑗身边,看着江瑗忙忙碌碌。
桌子上依然是那张巨大的京城布防图,因为拜访过林将军,这张布防图变得更加详细,几个细微的的地方有了惊人的改动。
江瑗用笔圈出了东边的凤阳门,又圈出了太极殿。
“武库”他自言自语。
季玦隐约知道他想干什么,并不打扰他的思绪。
江瑗又画了一条线。
“如果我那我寅时二刻,从凤阳门入”
这个时候禁卫军正要换班。
“不能拖,迟则生变。”季玦道。
江瑗深以为然。
几乎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江瑗熬到半夜,终于睡下。
他给季玦盖好被子,心想,就是在这几天了。
最后一封密信从门外递进来。
四皇子连夜密会林将军。
距离陛下昏迷已经两天了。
陛下仍未醒来,朝会却要正常运转。
郑相摄政,五皇子辅政,朝政不曾延误。令人欣慰的是,五皇子不曾搞出什么乱子。
更令人欣慰的事,这个朝廷的效率,要比陛下在时高得多了。
世家不再罢朝,人员充足,有司交接良好,连不必要的争吵也少了很多。
毕竟再也没有人要吵着陛下立太子,也没有人在殿上大谈改革要务。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江瑗有时候也会叹惋,皇帝陛下太心急了,改革时机还未成熟,他便大刀阔斧,想要一蹴而就。
哪怕缓一缓也好。
众人本以为朝堂能暂时稳定下来,却没想到二皇子砸下一颗惊雷。
二皇子自请离京!
他不想留在京畿,不想继续改革,甚至不想再争最高的那个位置。他只想早日去封地。
哪怕不去封地,而是去什么其他地方当个州吏,也比待在京城好了。
这件事本来也由不得他们管的,而是由陛下亲自做主,可如今陛下起不了身
更何况,这件事能带给绝大多数人巨大的利益。
世家们乐见其成,皇子们欢欣雀跃,郑相倒是无所谓他走还是留。
但既然大家都想让他走,他本人也正有此意,郑相也不会去拦他。
这件事便这样草率地决定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也有人想,怪不得皇后娘娘没有过问之前的事,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本以为皇后娘娘是个傻子呢。
局面皆大欢喜,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以至于二皇子离京那天,二皇子府门庭若市,来送行的络绎不绝。
大家都显得那么的真情实意。
“保重。”江瑗敬了他一杯酒。
“保重。”江琏看着身边的柳青荧,又看了看江瑗,终究没说什么。
“宫里的赵公子”江瑗还是问道。
“问过他愿不愿意跟我们走,”江琏道,“他既然不愿意,自然随他。”
马车里的贵妃娘娘始终没有露面,至于她是否甘心,又想不想念、爱不爱怜那个被她送走的孩子,也不是旁人可以知晓的。
江瑗不再多问,也不再多做什么。他们关系本就不过尔尔,他不好多问,也没必要哀哀切切地送别。
他转身离去,顺便看着哀哀切切的老三和老四,心想这两个人可真会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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