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铛铛铛”敲了三下,已经三更天了。整座不临城冷冷清清的都陷入了沉睡。再繁华的城入了夜也是荒凉一片。

一阵风袭来,吹起地上的宣纸团球儿一样荡来荡去。打更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拢紧衣裳。虽是初夏了,夜里还是有些凉的。

早点回家补睡个觉吧!打更人这样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铛铛铛”,又是三下,打更人穿过颓圮的矮屋,走到了不临海。他眯着眼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浮香榭眼里多了几分向往。那就是贵人们的世界啊!

浮香榭的灯火迢耀百里,隔着一片湖都能感受到楼阁里的奢华与安逸。打更人缓缓吐了口浊气,摇着头准备离去,突然一只手攀上了湖的堤岸。

那是一双沾满泥土浮萍的手,似乎在水里泡得有些久了,整个手臂都肿的不成形。之所以能认出这是手,只是因为那只手死死握着一片碎布,紧得榨出了手里水,血也跟着流。

“鬼……鬼呀!”打更人颤抖着声线惊叫一声,将手里的器物掷了出去,也不管有没有砸中,转身就跑走了。

那只手似乎并没有因为打更人的逃走而停下动作。它扯起它的身体,拖着他缓缓爬了上来,摔在堤坝上四仰八叉地望着泛了些晨光的天。

它的身体没有动作,就连眼也不眨,它也没有动作。不知过了多久,它紧紧缩了缩,手指摩挲着那碎布,整个手臂就覆在了眼上。

“呜呜呜……哇哇……”像初生的婴孩不知该如何哭泣,它的身体也呜呜哇哇地乱叫着,呜咽声回荡了整片城。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那个人身上时,他也停止了哭喊,爬起来行尸走肉般的游荡在大街上。

他目空一切,什么也入不了眼。在他的行走的路上,小贩早已开始为一天的生计劳作了,妇人们也端了个板凳坐在屋前补衣服了。整座城都开始忙碌起来,而他只是走着,见证了一座城的苏醒,他只是走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染了些淡红色的华裳渐渐地干了,先前栽在地里敷上了许多泥土的发也乱蓬蓬的。行人们指指点点,他浑不在意。

突然在他脚边摔来一个孩子,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还没等他看清孩子的容颜,那个孩子就被人拖了过去。

“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打死你个叫花子儿!”一名壮汉擒着那个孩子,他拿着棍子,一棒一棒狠狠落在孩子身上,孩子只是掏出怀里的馒头往嘴里塞,塞得嘴巴都包得鼓鼓的,塞得匐在地上呕出又咽下,却始终没有吭一声。

周遭人参差不齐地拢了过来,合成了一个完美的,密不透风的圆。他们无一人上前一步,似乎踏入了这个圆就会惹一身腥,他们只是提起脖子,身体向前倾着,脚深扎地面,像一棵棵歪脖子树,屹然不倒地锥成一圈又一圈。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恍惚,喃喃道:“住手……”

没人在意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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