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莫非……”万俟良定一定神,“大师,你能卜算出我那孩儿如今的名字吗?”

和尚抱歉地说:“王爷,这个贫僧却不行。”

“既然回来了,我总能发现是谁。”万俟良道,“说了半天,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虚空。”

“大师也是来参加万佛会的吗?”

虚空摇头又点头,“贫僧云游四海,上个月在南境见了宜王一面,他之命数,贫僧竟无法预测。于是动念来京城拜访王爷,正赶上万佛会,听了几天,实在无聊,就来找王爷了。”

万俟良哑然失笑,这和尚倒坦诚得可爱。“大师,你能从数人中卜出哪个是我丢失的大儿子吗?假设他站在你面前。”

虚空想了一下,“贫僧生平以占卜为乐,可以一试,但不能担保。”

万俟良吩咐褚卫陈准备素席,晚上宴请和尚,又命他去请敖雷兄弟四人。莫愁问:“王爷,你怀疑?”

“是。”

“这和尚疯疯癫癫的,能信?”

万俟良说:“莫愁,二十三年前我见他时他就是这副模样,一点都没变。我适才那一拳用了六分力,便是擎儿也不敢硬接,可他没事人一样。他刚才那佛号,我确信只有我听到了。这和尚不简单。”

褚卫陈兵分三路,从天工坊、东宫和将庠将敖雷等兄弟四人叫来。听说义父有请,敖雷第一个回来,万俟良引他见虚空。虚空一见敖雷,惊得连喊三声“阿弥陀佛”,围着他左右转,敖雷微笑着任他看。虚空看了半晌,合十道:“怪哉怪哉!施主是应该不存在这世上的人,可施主又明明白白站在这里,贫僧糊涂了。”

敖雷笑道:“大师了不起。我乃死而复生之人,本来确实是不应该存在的。”

凌风回来时,敖雷正将自己死而复生之事说完。虚空一抬头看见凌风,愣了半晌,一步上前想抓住他手腕,凌风不知他是谁,下意识闪身避让,不料和尚竟如附骨之蛆一般甩不掉。凌风生平未见过武功如此高强之人,吃惊之下就想拔剑。敖雷叫道:“二弟停下,大师是义父贵宾。”凌风站住仔细观察和尚,虚空抓住他手腕默默测算一阵,呼出一口气说:“施主少年时命运突变,贫僧实在不知何故。”

凌风觉得虚空神叨叨的,敖雷把他拉过一旁。正在这时慕轻霖和梅玉一起进来,慕轻霖老远就问:“义父,可是三哥来信了?我昨夜还梦到他。”

虚空看见慕轻霖,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看他。梅玉笑问:“义父,这是你请来的大师?

万俟良拉着虚空入席,直到他跟四个义子介绍完虚空,和尚还在发呆。梅玉低声道:“五弟,这和尚有点呆。”

慕轻霖没见过和尚神通,觉得梅玉说得很对。和尚突然叫一声,从身后褡裢中取出几片龟壳开始演算,包括莫愁在内,所有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和尚演算完,闭目沉思一会儿,突然问慕轻霖:“施主,你八岁那年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慕轻霖想了一下:“父亲袭了爵位?”

“不,我说的是施主自己。”

“哦,我那年生病了,被人以木偶邪术诅咒,祖父回魂附体在我身上才救我一命。”

和尚如释重负,“这就是了。施主,你才是改变这一切之人啊!”

慕轻霖好奇地问:“大师,我改变什么了?”

虚空似乎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心情很愉快,他先问梅玉:“施主十一岁那年家里可有至亲故去?”

梅玉点头。虚空道:“是了,施主的命相极短,本来应是在十一岁那年就死的。却因慕施主之故活了过来。”

他不管梅玉大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指着凌风说:“施主你本是六亲断绝、弑父孤老之命,如今却是情缘亲缘俱全,只是可惜你命中无子啊!”

留下凌风一脸愕然,又指着敖雷说:“施主,你我就不用说了,若不是慕施主,你无法回魂哪!”

末了指着慕轻霖:“你们命运的改变,都源于慕施主。而慕施主自己,命运改变也十分剧烈。”沉吟不语。

慕轻霖笑问:“大师,我如何改变?”

虚空说:“不可说,不可说。和尚我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再说要遭天谴的。”

慕轻霖莞尔,觉得这和尚十分有趣。虚空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他:“施主,我观你不久有血光之灾,恐要受天雷之苦,我送你一物,可保你一命。”慕轻霖看虚空给他的是一张黄符,问:“大师,这是什么?”

“避雷符,可抵挡一次天雷攻击。”

慕轻霖“噗嗤”一笑:“大师,您也看神怪志异故事吗?我好端端的怎会被雷劈?”

“霖儿,”万俟良制止他嘲笑和尚,“听大师的话,乖乖把符收好。”

慕轻霖吐吐舌头,把符收在自己钱袋里,反正钱袋总要随身携带。

晚宴毕,万俟良屏退闲杂人等,只留自己夫妇二人、虚空和四个义子,问:“大师,下午请你预测之人,可在我四个义子之中?”

虚空指着凌风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爷难道真不知么?”

万俟良“噌”地站起来,莫愁也站起来,两人均一脸欣喜。敖雷等见也赶紧站起来,“义父、干娘,怎么了?”

万俟良声音都有些哽咽:“凌风,你果然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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