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食肆推出串串后,生意果然十分火爆,每日都有许多慕名前来尝鲜的食客,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崔家食肆的串串,一到饭点,食肆门口便开始排长队。为了避免自家食肆彻底沦为一个串串店,崔暖暖做了些改动,晚上饭点过后一个时辰才开始供应串串,到子时之前结束,其他时间只提供主食和炒菜酒水。
这样一来,喜欢崔家菜的食客依旧能够吃上美味可口的菜肴,而想吃串串的食客也有单独的用餐时间,两方互不干扰,都能吃得尽兴。只不过食肆员工的工作量和工作时长不可避免的增加了,好在大家都是勤快人,尤其在提了月银之后,干活非常积极,没有一句怨言。白鼠还挺高兴地表示:“我还是头一回靠自己挣银子,感觉挺不错的!以前都是王府给我们发的零花,管事的可抠门,一月只有一贯铜钱,那点钱哪里够花,出门吃几顿就没了,一桌好席都定不来……”
白猫瞥他一眼,冷声道:“只你一人不够花用罢了,管事三申五令不可在外进食,你屡次犯禁,上一回便连累阿离吃坏肚子。”
那一次因为阿离吃坏肚子上吐下泻,白鼠被王府管事的狠狠罚了一顿。不仅扣了三个月零花,还干了一个月杂活,扫地除草劈柴……一整天不得歇,完了夜里还要去戒律堂跪着罚抄戒律,那段日子当真过得很是凄苦。若非白猫帮他抄了大半戒律,他恐怕还要更惨。
回想那段时光,白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子微倾过去抬手往他肩上搭,“嗐!那次纯属意外!我都去那家吃过好多回了,谁知道偏偏带阿离去的时候出了问题,我也不想的啊。”
白猫往旁边移了一步,避开他的爪子,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嫌弃道:“别过来,脏。”
白鼠摊开手看了看,他刚搬了柴火,手心上不知什么时候碰了点黑灰,他立刻转身去后门洗手,一边检查自己的衣服,“啧,还好衣服上没弄脏,我昨儿才洗的。”
崔暖暖略感诧异:“你还会自己洗衣服啊?”
白鼠纳闷道:“自己洗很稀奇吗?我们王爷也都是自己洗的衣服。”
崔暖暖更诧异了,“为什么?府上没有仆人吗?”
“有啊,但王爷不喜让人近身,贴身衣物从来不假人手。”白鼠说道,“连卧房都是亲自打扫。”
居然这么贤惠?崔暖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脑子里不由浮现出裴彦一身白衣端庄的坐在小马扎上搓衣服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很不真实。现代都找不出几个愿意洗衣洗碗的男人,何况是古代的王爷,也太奇怪了点。
“是其他王爷都这样,还是只有宁王如此?”
白鼠解释道:“只有我们王爷有这个习惯。据说是因为以前有贼人在王爷的贴身衣物里做了手脚,害的王爷险些丢了性命,所以王爷才会养成这个习惯。”
十几年前,裴将军与夫人相继去世,不久,裴彦便被接进宫长住,太后将他养在身侧亲自照料。然而进宫不到一月,他便被人下了毒,差点没命。太后震怒,命人调查此事,结果牵扯出许多腌臜之事,整个后宫遭到肃清,很是动荡了一段时日。当时裴彦不过是个稚童,面对各种阴谋诡计毫无抵抗之力,他只能格外小心,尽量避免被伤害。之后出宫搬进王府,他就一直是自己亲手洗贴身衣物,也不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寝室,这么多年过来,从未改变。
白鼠道:“王爷的夜游症便是从那时候落下的毛病,这么多年了一直不见好。”
崔暖暖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这王爷也不好当啊,政治倾轧何其残忍,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裴彦那么小就没了爹妈,能平安长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日头渐渐垂落,弯月早早爬上了天空,直至掌灯时分,食肆内便热闹了起来。王秀才依旧是第一批冲进来的,只不过这次他是哭着跑进门的,也不知道遭遇什么悲惨事迹,哭得伤心极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他坐下哽咽喊道:“大力,要一坛杏花酒!再来一碗油泼面,一斤卤牛肉!”引得其他食客纷纷投以视线。
大力立刻给他把酒端过来,见他眼睛都哭肿了,便关切了一句:“王秀才,发生何事让你哭成这样?”
王秀才摘下书袋往桌上一扔,抱起酒坛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咽下后抹了抹嘴,打了个哭嗝:“嗝!我,我师妹,跟野男人跑了!呜呜呜呜呜……”
大力顿时投以同情的目光,笨拙地安慰道:“没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听闻文山书院女郎众多,皆能文能武,再找个师妹便是。”
王秀才摇头哭号:“我不!你不懂!师妹这么可爱,是独一无二的,没人能比得上她!”
崔暖暖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喷,“你既然这么喜欢,就去追回来啊,大男人哭什么?”
王秀才幽怨地瞧了她一眼,“对手太强,比不过。”
大力好奇道:“连你都比不过?哪家公子啊?”
王秀才出身商贾家庭,家里做粮油生意,家境十分优越,本人学业优秀颇具文采,长得也算得上清秀,综合条件在普通人群中已经极为出挑,若要找出比他强的,那必须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了。
王秀才抱着酒坛子,哭丧着脸道:“……便是那马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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