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就是如此不公,明明是男人的错,却偏偏要怪罪到女人身上。”姜琢月眉头蹙紧,忿忿不平,骂了几句,不过随即,她也面露担忧:“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你?”

怎么可能没影响呢?冯嫣叹了口气。

“那你还要保云书?”姜琢月顿时了然,觉得冯嫣傻得很,“只怕,杜姑娘这次会不高兴了。”

这件事云书和杜青歌的确都是受害者,但是不可否认,杜青歌的伤害更大一些,稍有不慎,只怕杜青歌会迁怒到冯嫣身上。

冯嫣又如何不知道呢?不过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下了这个决定:“我行事向来只论是非善恶,云书她有错,我会处理,可她没错,我就得护着她,我就见不惯那些为着零星小利,良心都不要的人。”

“你这可是一竿子打死了一船人。”姜琢月翻了个白眼,人活一世,那里能黑黑白白分个透彻的。

冯嫣却是摇头:“不管什么原因,见着不公不正的事忍了,让了,就是错,只看这错是大是小而已。”而错了,迟早要还的。

姜琢月再一次体会到了她这个好友的倔,她如今这一招事倍功半,完全是下下之策。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小心最后两面不讨好!

可是看着冯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罢了。朋友一场,我也帮你出个主意。”姜琢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那姚家人轻易毁了两个姑娘的名声,你就这么算了?”

冯嫣抬头,眸子有利芒一闪而过,冷笑一声:“当然不会。”

姜琢月便笑了:“好事做了,还是该留名才是。”

冯嫣一惊,转头看向姜琢月的面容,心里茅塞顿开,唇角也渐渐勾起:“多谢提点。”

姜琢勉强勾了勾唇:“你这门亲事本就委屈,我只盼着范家能看在你娘家的份上能对你好些,可现在看来,也是奢望。”

“这话怎么说的,我现在不是挺好?”

“呵,你现在婆母不喜,姑嫂成敌,这算好?”

冯嫣一愣,眉梢挑起:“不过是小矛盾而已。”

“对,小矛盾。”姜琢月嗤笑一声,“你就非得觉得冯媗,杜青歌那样才是苦是吧?”

冯嫣却是摇头,伸手轻轻一点:“那也不是苦。媗儿退了亲,但她认清了她生母的真面目,青歌坏了名,但她没入火坑。琢月,没有谁的生活能永远一帆风顺,能挺过去,有收获,那就不是苦。”

她看着姜琢月,眼眸温和:“难道你认为的好就是事事如意,人人追捧,顺昌逆亡?如果有人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难道她就不会为日升月落,花开花谢多愁善感了?”

“之前你们说我嫡母大度贤淑,是个难得的人。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不是为她不磋磨庶出子女觉得她难得,而是因为她教会了我们不怨天不尤人,至少遇到了事,我想先的是怎么解决。”

“琢月,我知道你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也知道你最近有意做生意,你有远大的志向,这很好,但是外面的世界太好了,你得小心不要被迷了眼。”

冯嫣收回了手,姜琢月却眼眸瞪大,久久没有回神。

她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直觉得这些贵女都是一个模样,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而她却不一样,她有更高的眼界,更深远的见识,更宽容的心态。可她没想到冯嫣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不怨天,不尤人,沉稳面对,不要为外界迷了眼,话都会说,但有几个人能做到?

姜琢月问了问自己,至少她做不到,见过那繁华世界的人也少有能做到的。

一番谈话,她本以为自己是在为冯嫣鸣不平,谁料自己却最后却是受益匪浅,她看着冯嫣的目光复杂难辨,不怨天不尤人,做好自己的事。所以她可以从一个生母被厌弃的庶女在冯家如鱼得水,所以她在低嫁时平淡悠然,而她这样的性子,便真是嫁给一个纨绔膏粱,谁又能保证她不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好?

她不能掌控命运,但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

姜琢月长长的出了口气,只觉得自己面前的世界都突然变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其它客人也陆陆续续的进了门,两人才相携出了和光院,到了前院。

冯嫣今日是主人,交谈往来的人实在太多,也顾不上去听这些闲言碎语,只是落落大方的与范老夫人招待着各位客人。冯家的教养严格,这些宴会相处之道她早已铭记于心,此时在场中便是如鱼得水。

范老夫人虽然现在对冯嫣有些不满,但是也没在这种场合打她的脸,笑呵呵的和周围的老夫人们寒暄:“这孩子性情温婉,孝顺懂事,又办事利落,我满意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冯家是怎么教养出这样的女儿。可见那些大户人家的底蕴还是我们比不得的。”

范家家小,请来的客人多是范鸿远的同僚旧识,少有能比的上冯家背景的,范老夫人也因此被众人恭维着,冯嫣远远看着,倒也不担心这次的宴会再出了岔子。

只是刚松一口气,门口传来一声喝名:“昌荣伯夫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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