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落地,青书敲了敲车壁,公子渊这才从轿中缓步出来。
“公子?怎么了?”青书小声问道。
“无事,走了会儿神。”公子渊神色淡淡。
“那咱们走吧,南相在前头等您。”
“好。”
天盛王朝左相南威,年近四十为官十余载,是永乐年间最早几批靠科举走上仕途的平民。
坐任左相以来,他的事迹激励了不少寒门学子,他们纷纷效仿,想通过科举改变自己的命运。每年春闱和秋闱前后,便是学子们争相表现自己的最好时机。
朝中有收门徒的风气,学子们中间甚至偷偷流传着一个说法——跟对“恩师”胜于高中头名。
但收门徒也分为两派,一派以右相乐宰为代表,门徒广而泛,受职者多分布于各地级县镇,属于小官小职,重用机会不大;另一类以左相南威为代表,门徒少而精,却是亲自培养,受职者两三年内便可晋升为五品以上大臣。
除少部分人之外,大部分进京赴考的学子都是抱着高中头名的宏图伟愿的,自然更愿意投入南威名下,但南威一年只收两位徒弟,春闱、秋闱各一次,因此如何夺得朝中大臣的关注,尤其是南威的关注,便成了众学子活动的重点。
南威微微发福,却不油腻,也不显疲态,往人群中一站便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他微微侧身,待公子渊跟上后才不急不缓地道:“知道本相邀你入府意味着什么吗?”
公子渊稍慢他半步,微低着头沉声道:“渊方才在斗酒会上献丑了,左相愿意邀请渊入府指点一二,渊感激不尽。”
南威稍稍停下步子,看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问道:“是吗?若是右相如此邀请你,你是否也会这样回答呢?”
“不会。”公子渊回答得很是干脆,而后在南威审视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地道,“至少渊会换一下称呼。”
南威先是一愣,然后笑开,率先收回目光负手走在前头:“呵呵,你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
公子渊也带了一丝笑意快步跟在后头。
“其实说起来,我应该称呼你一声‘贤侄’。”
南威来到后花园,放慢脚步,边走边道:“还记得十二年前在江州发生的事吗,本相也是江州人氏。”
公子渊眨眨眼,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问道:“南相竟然也是江州人?那可真是缘分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难怪见到本相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的吃惊的神情。我甚至以为,你会直接来找我,没想到我们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见的面。”
南威笑着感慨。
公子渊更加迷惑了,拱了拱手道:“渊十年前不慎失足掉进了河里,大概是撞到了石头之类的重物,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相爷明示。”
南威摇了摇头,也不表态,只是问道:“你叔父没有告诉你你以前发生了什么?”
公子渊如实道:“我落水醒后叔父只叮嘱我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却没有告诉我失忆之前的事情,他说那些都是不好的回忆,想不起来也无关紧要。”
南威又看了看公子渊的神色,无法确定真假,只是道:“看来你叔父将你保护得很好,也将你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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