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伸手拂过篱笆,触手有物,又蹲下身摸了摸青苗的嫩叶:“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顿了顿,才怅惘地道,“只有‘他’,不是真实存在的。”

夜沧没有面露异色,他四下看了看,也触手摸了摸篱笆桩,淡声道:“夜沧曾见古籍上有过记载,以古法施于奇石,可以成灵,使之幻化万物,皆若新生。”

“但是这古法从未有人试验成功过,是以万年来记载不多,多隐于上古轶事。”广寒仙子从容起身,含笑看着他,“看你神色,想必已经猜到懂这古法的人是谁了吧?”

夜沧想起那日自己偶然拾到的盛有仙灵的净瓶,不置可否。

仙子又道:“数千年前我于魂渊点化你,并不知你原是上古神剑剑柄上的宝石,也不知你体内早被邪魔入侵,是司命找上门来时我才知事情的严重性。”

夜沧点头:“此事师父已有告知,夜沧仍感念仙子点化之恩。”

“这你倒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是后来才得知万事的发生是偶然也是必然。”

仙子一挥手,古朴的农家小院尽数化为金光,金光又逐渐化为一条“银河”,往寝殿中飞去,后花园顿时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满院的玉桂树下,有供人歇息的石桌石凳,桌上还有一套茶具,茶壶上还冒着热气,显然刚准备不久。

仙子坐下,也示意他入座,等他坐下后才道:“如今你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今日倒为你想了条后路。”她亲自烫了茶,给夜沧斟上,“也是见到那兔尊之后我才陡然间将这两件物事联系起来。”

“卯日星君送的天曜石确实是上古之物中看似最无用的一个,但联系上上古秘术,它将是盛灵的不二之选。”仙子继续道,“有了它,哪怕有一日你不得不舍弃原身,它也能收拢你的三魂七魄,助你重生。”

夜沧浅抿一口白瓷茶杯里的茶,闻言也没有意外地惊喜,他忽然抬眼:“仙子对这类上古秘术颇有研究,是想助后羿神君归位吧,又为何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夜沧?”

广寒仙子似乎没料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苦笑了一下,道:“我苦等数万年,仍没有集齐他的三魂七魄,何况他原身也不是玉石,不如你成功的几率高。”

夜沧点点头,似信了。仙子又问:“我是为了我所爱之人才留意这些上古秘术,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夜沧惜命。”他神色淡淡,言简意赅。

仙子似有所悟:“看来我们都多虑了。”

……

灵兮出关,已是一百年后。连她都感叹“山中不知岁月”,闭关时还不觉,一出来才知竟过了这许久。

“你这可是又一次因祸得福啊,真应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都瞧不出你的修为了。”灵缺嗑着瓜子打趣道。

灵兮依然嘚瑟:“那是,祸福相依嘛。我好像尝出点甜头了,说不定哪天再去闭关个一百年,就能晋升上仙。”

灵缺只管笑,也不说话。灵兮看她一眼,掐了掐她颊边的肉:“没事的哈,你也不用担心什么,等我成了上仙,必定想法子让你渡劫。”

灵缺笑着拍开她的手:“少自得了,先顾好你自己。”又叹了口气,“最坏的打算不过是被生生剔了仙骨,重新踢回下界罢了,想我当初睡得好好的,怎么才打了个哈欠就‘飞来横祸’了呢。”

灵兮忍俊不禁,这在别人眼里全然是一派好事,灵缺却避之不及。

仙界广袤,然而也抵不住源源不断的成仙者,是以天条出了个倍受争议的规定——下界修行成仙者,需历生劫,渡劫失败者,除仙牌、剔仙骨,回归下界。

如今月老让灵缺管着凡间的红线,免却了她的无所事事以及光吃饭不干活。而且,大总管常越不在府中也确实无甚大事要料理,至多不过某某日谁与谁喜结良缘的“公文”要人帮着登记在册,约莫这“公文”与三生石有些联系,备着以防万一。

灵兮是帮着料理公文的,闭关久了虽然也有旁人处理,但总归还是积攒太多。便想着把府中先前积攒的公文登记了,好让她下次闭关的时候再无后顾之忧。

“姐姐,这是近些年的姻缘簿。”仙童把厚厚一摞册子放下,灵兮侧眸,“怎么往常的不见这么多?”

仙童和善一笑,道:“姐姐闭关许久怕是还来不及知晓近些年的大事吧?天界已平静近万年,据仙籍记载每一万年六界便会有一次震荡。恰巧司命星君不久前卜算出八卦中最为凶险的坎卦,虽还不知晓何方有异动,但众仙人免不得有些惶惶,这喜事也就多了。”

莫不是众仙人都赶着“冲喜”?

灵兮暗笑,凡间才流行“冲喜”呢,想不到天界也这样。她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婉言谢过了那仙童,就翻开册子一项一项比对起来,直到——

“盛元两万一千七百年,玉瑶、炎旭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次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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