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沧不明所以,但仍是称谢,目送他离去。回转过身来时,一青衣弟子似在山门候了多时,见了他,拱手施礼:“三师叔,师尊已在无极山巅等了很久。”
他还礼,谢过那青衣弟子,而后径直去了无极山巅。
他是无极老人座下弟子,由无极老人亲自教导,事实上无极老人数万年来也只亲收了三个徒弟,他进门最晚。青衣人的师父算是无极老人门下的挂名弟子,叫他一声“三师叔”是应当,叫无极老人“师尊”却是出于尊敬。
山风猎猎,断崖边的老人一身暗青长衫,负手而立。崖边一棵雪松,松树上还压着雪。
夜沧踏雪而来,先唤了声“师父”,才拱手道:“不知师父召夜沧来所为何事?”
无极老人转过身,眉宇间凝着一抹沉重,好似站得太久侵染了些山巅的寒气。
“司命都跟你说了?”
“未曾。”夜沧垂首看着雪地上的冰晶,立起身子,“星君让徒儿来寻师父,问命格之事。”
无极老人静默,复回身看着崖下白茫茫的一片。云雾蒸腾,不远处就是昆仑雪岭。
“听司命说你近日能与他打成平手了,来,与为师下下棋。”
“是。”
两人就着雪松下的石凳坐下,无极老人一挥手,面前已是一副棋盘。
“知你惯常用黑子,这次你执白子。”
夜沧微微一怔,应下:“是。”
才行了几步,无极老人又道:“沧儿可知,司命其实算不出你的命格?”
“星君并未向徒儿透露出这点。”夜沧手下不停,思忖道,“据徒儿所知,天界不知其命格者不在少数。”
“确实如此,司命算不出他自己的命格,也算不出容疏和你的,起初我知道的时候还不觉得诧异。”无极老人轻笑了一下,押下一子,“容疏似乎对他的宝贝徒弟格外上心,沧儿你呢,可有心仪之人?”
这问题便有些跳脱了。
夜沧默了默,道:“无。”
“如此,便是时机还未到吧。”无极仙人捋捋胡子,“虽然直接推算不出你的命格,但从旁的与你关系紧密的人身上却能推知一二。你是天地所生,无父无母,因而将来与你有密切关系之人必是你命定之人。”
走了几步棋无极老人又道:“司命先前算了那凤狸的命格,而后慢慢推出了容疏的命盘,正得意呢正好又观你红鸾星隐隐作动。”说着还摇头笑着感叹,“若你有心仪之人倒叫司命放心了,也叫我们放心。”
夜沧一顿。“师父何出此言?”
“近日是否心疾愈频了?”
他稍稍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道:“是,但不甚剧烈,师父不必忧心。”
“呵,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嘛?我听闻你近来频发夜游之症,常常醒来就身处魂渊,对如何来的却全无记忆,如此症状,沧儿怎么不讲?”
夜沧落子如常:“徒儿不想师父多虑。”
“你心中早有猜想是不是?”
“魂渊上古便是恶灵之墟,封印的多是戾气难消的恶灵。”夜沧一脸平静,继续道,“徒儿是从魂渊出来的,身上难免沾染恶灵之气。只是徒儿没料到,这恶灵蛰伏多年,到底是被徒儿轻视了。”
无极老人心思一震,手下停了片刻,“那沧儿如何想的?”
“顺应天道。”话落,最后一子落于棋盘。一时间,白子置之死地而后生,黑子屈居一隅,胜负已分。
夜沧道:“师父的心乱了。”
无极老人看着棋盘,知道他是在借此表明心志,有些惋惜:“事情也没有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可曾记得为师从收你的第一日就对你说过什么?”
“凡事顺其自然,切勿心生执念。”夜沧神色很是平淡,“自入师门,徒儿莫不敢忘。”
“还有你出身魂渊之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只容疏、溟祯二人知晓。”
无极老人舒了口气,“那便好,切莫声张了。唉,等这阵子忙完你就回无极山闭关吧,为师替你寻了几套心法,防患于未然。”
“是,徒儿谢师父劳心。”
扬手看着他拜退,无极老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神魔各半,但愿是司命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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