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小尖吓坏了,连哭带喊“血!好多血!姨娘心口还扎着刀!”

安韶华一听这话,呲楞楞一阵凉意从后颈直钻入心里,整个人都定住了,不对啊,前世自己家里从没有出过人命案子啊,怎么会,怎么能!

二皇子还在厢房……

想到这里又不确定了。上辈子,二皇子也不曾在他家歇过。这不都变了么。

上辈子万二娘是死在流放前的。当时抄家,流放,本就是奴籍的万二娘等人都被发配官卖了,万二娘似乎是在得知自己将被卖之后,就自尽了。安韶华原想着,只要安家不倒,万二娘就会一直无事的。

见安韶华怔怔的,顾銛上前一手抚上他的背,一手捉住他的腕,小声说:“别急,你冷静一下。这事要不要报……报官?”

安韶华回握住顾銛的手“你且先随我去看看。”这是不宜报官。

依律,如果报官,他一定会被排除在案子之外的。但是就凭京兆府前些日子断的小玉楼的案子,安韶华就不放心他们能捉到真凶,到时候只怕还是要出冤案。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不能让他们任意妄为。

顾銛点头,两人向三门内并肩疾行而去。走到一半,安韶华忽然反应过来,连声叫来了人,让人分别通知二皇子等人。再找人守住各个出入口,一是别把消息传出去;二来,两个时辰之内,只许进不许出。

流光院当年改的时候是按照三重院的制式。

外院只有如松堂,二门内跟侯府有个相连的角门。里面是还我读书处,还有一个小校场,一段回廊,一小片枣林。枣林那块地以前种的是竹子,但永安京气候所限,竹子始终长不太好,顾銛嫌弃竹子不好吃还占地方,两人婚后就让换成了枣树,去年冬已经结过一季了。三门内也就是内院,住着月娥在内的七个妾室。

进入三门,迎面是一个影壁,接着是一个回廊,回廊一面墙上先是圆窗框景,正看着是一个三层阁楼,朱楼绮户,檐牙高啄。飞檐挑铜铃,铃下挂红绳。那阁楼就是曲觞阁。当初是顾銛居处,顾銛搬走后就一直空着。

再往前走,身侧豁然开朗,脚下却上了桥,前方左侧是一个小门,门旁立一个酒旗,写着“桃花春”三字,取自“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只是此时没人有心情看这些,一行人脚步匆匆路过此地,春桃身边的红儿追出来,抓住一个小厮想问个究竟。

过了桃花春,就是万二娘所住的“忘忧清乐”。此处甚是雅致,只是普通人家样式,推开院门,院内一张棋桌,两把石凳,棋桌上还有一局残棋,靠南边的石凳上还放着一个厚厚的垫子,安韶华路过看了一眼,是个青白绣着五福样子的圆垫子,另一边没有。

行至门口看,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安韶华与顾銛二人正要推门,门口传来二皇子的声音:“唯清,究竟何事惊动了京兆府?”

安韶华一愣,顾銛倒先问了出来“有人报官了,是吗?”

尹勍略一思忖就明白此事虽然发生在安韶华的内院,安韶华却不知道,这就值得推敲了。“不知你报的官,你也不知道,那是谁?”

顾锋在一旁说“我看你这个院子里,胆子大的人很多啊。”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推门进了屋子。

一开门,血腥气更重。安韶华拦了一下,不让他们几人踏足,他自己先趴在地上看足迹。看完,点了点头。小声跟顾锋说“敛刃,劳驾帮我记一下。”

安韶华说着,顾锋微垂着眸时不时点头。

又过一道门,看到万二娘斜趴在门口地上,双目圆睁,胸口插着一把刀,地上一滩血,血迹上有一个足印,足尖向里,脚尖处有两滴血迹。安韶华用手比划了一下足迹的大小,跟顾锋说了,顾锋此时已经拿了纸笔在记。安韶华回头看到,要了一张纸,把血足印拓了下来。

“安韶华!”顾銛声调都变了,几人顺着他的声音走向里屋。里屋床上一片狼藉,有个姑娘倒在床边,脸上蒙着被子。顾銛上前把被子扔到一边,把人放平,摸了一下颈侧,“还活着!”

二皇子刚要伸手阻拦,想到这毕竟是安府,又看了看安韶华,最终没有说话。

众人这才发现被捂住的竟然是英儿。

谁知顾銛竟趴下来,耳贴着英儿心口,这下顾锋跟安韶华都出声阻拦。二皇子回身看了一眼,给侍卫打了个眼色,让无关人员都离开,另外警告他们不要乱说。

顾銛发现英儿还活着,争分夺秒地开始做心肺复苏。谁知他刚把双手交叠按到英儿胸口,顾锋竟上前阻拦“小二銛!”

“我,我应该能救她。”话音未落就持续心脏按压。

顾锋也有些为难。不让救?那是一条命,真要是拦了二銛得生气一辈子。可要二銛毕竟在边疆长大,不知道这京城的风俗,女孩子让他这样救了,传出去也是麻烦。“应该?你可有必成的把握?”只盼安家伯父能顶得住压力,保住自己的孩子。

“百分之……七成”

顾锋看了安韶华一眼,不再多言。安韶华却向顾銛深深一揖。“顾銛,求你,救她。”说完就转身去外面继续验尸。方才二皇子说,已经惊动了京兆府,时间只怕是不多了。

闻言,顾銛反而高看了安韶华一眼。这个年代他是知道的,虽然不像有些朝代那样,女孩子让男人摸一下手就得死,但是已经有这样的苗头了,仿佛男女之防十分森严才叫体面,安韶华这样的兄长真是难得一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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