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话匣子就打开了。大家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当年的种种玩耍,一景一物都又回来了,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童话般的年代。

一会儿茶就上来了。还好,现在就我们八人。在林媛的主持下,我们不断地切换着话题。大家谈生活,谈工作,谈自己的经历和家庭。当然,谈得最多的是我们往日的友爱。林媛特地关照,今天只能思甜,不能忆苦。

我们八人,海伦一帆风顺,晓萍在□□中吃了一些苦,林媛是大起大落,其余几个都过得不错。

林媛现在是大集团公司的老总,身价肯定不菲。晓萍别的不说,就是那些房产,价值上千万,姜家的巨额财产,都将由她一人继承。海伦也差不多,她在淮海西路上有一座老式洋房。就是丽华也拥有龙吴路上的一幢洋房。

大铭和小黄都是老板,虽说比不上林媛,但毕竟也算得上事业有成。德明是小老板,除了古董生意,他还把一部份资金投进了股市。虽然股票市场瞬息万变,牛市熊市轮流转,但他跟着小弟炒股票,还是蛮稳当的。牛市的时候,他也狠狠地赚了几票。和他们几个相比,我这个书读得最多的确实是个穷光蛋。命运不济啊。用德明的话说,就是我混得没他们好。德明还说要收我做徒弟,让我学学本事,开开眼界。先赚它几万几十万,改变一下贫穷落后的面貌,再回学校去教我的英语也不迟。

“哎,林媛,这家茶室怎么早就开门了?我看别的店还大门紧闭。”

“它知道我们要来。你们想想,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 林媛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我们几个都摇了摇头。

“噢,我想起来了,这是徐敏的家。当年她跟我们一起升到了三年级,她请我们两个组的人到这里来玩的。” 还是海伦的记性好,大家这时才想起那件事来。我们班的三个留级生,全都住在“新天地” 这条弄堂里。

小学毕业后,徐敏和我们不在一个中学,慢慢地和我们失去了联系。

“她运气还是不错的。她一年级时生了一场大病,休了一年学,又留级了两年,留到了我们班。不然的话,她就挤进上山下乡“一片红” 了。

“这么说,她比我们大四岁了。怪不得她如此高大,一年级的时候,我们几个在我家客堂里练摔跤。她见了,也要来。一比,我和大铭都不是她的对手,当时我们都不敢声张,怕丢脸。现在想起来,那就很正常了。” 我自我解嘲起来。

大家谈起了各自的近况和下一代,他们的子女都成人了,而我的儿子还不到八岁。

“你怎么那么晚结婚啊?是不是在大学里看花了眼?” 丽华又是这个老问题。

“没有,没有。”

“谁相信啊。”

“在你们面前我怎敢撒谎啊。”

“那你快交代,不然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林媛对此不是很清楚。

“你们给我算算噢。大学毕业我实足二十八,虚的就是二十九。分到大学,压力大没有退路,要为职称奋斗。为了考研,我准备了两年,一门课差了几分。第二年考进了助教进修班,我需要这张派司来评讲师。接着就攻二外,和人家合作出书,年份一到就参加评选。讲师刚拿到手,系里来了一个名额,去杭州进修。我咬咬牙,再拼它一年,为副教授铺路,中国知识分子累啊。杭州回来,我已经三十五了,不敢怠慢,一年后我就成家了。”

“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我的情况恰恰是它的反面。”

“此话怎讲?”

“我总结了一下,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没有经济实力。记得还是在‘□□’期间,一个姑娘问起我的收入,我如实作了回答。那时,我的工资不到一百块,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竟一连问了三遍。一问,我才知道,我这个在大学教书的,收入竟还不如一个和我同龄的工人,根本不能和她一个普通的干部相比。‘□□’后,国家才改变政策,大幅度提高教师的工资待遇。”

“那另外一个原因呢?” 晓萍问。

“那你们都知道鄙人的弱点。”

“什么呀?”

“其貌不杨嘛。”

“啊呀,我就从来没觉得你难看啊!” 晓萍是有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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