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六是个毛脾气,日后怕还有不少需要殿下提点的地方。”殷元回头看一眼殷珩,无奈摇头:“这齐国的天下,我们殷家,守得住,只是不愿意殷家上下心寒,还有——”
还有那十万玄云军枉死在自己人手里,死不瞑目。
殷元想到的,不过是一个公道。
薛显步子停下,朝殷元郑重点头:“乱我国者,当诛之。”
外面忽地想起一阵声响,跟着噼里啪啦的动静,半空中的焰火映在每个人脸上,殷珩不自觉抬起头看去。
看来,是有人家在办喜事。
“时辰不早,殿下早些歇息吧。”
“恩。”
殷珩闻言回过神,见徐缨朝自己看来的眼神,难得有些心虚——徐缨是粗中有细的性子,上回的话,已经是提醒他了。
有的时候殷珩该庆幸,他还有三个哥哥。
“别人家办喜事,你这么高兴做什么?”薛显看着殷珩脸上明显的笑意:“难道你也——”
眉头一蹙,薛显直接伸手拉住殷珩,一把拽了过来。
“殷文辛,你——”
“嘘。”殷珩打断薛显的话,竖耳听着那边的动静,眼珠一转,做了一件他前半生从未想过的事情:“一拜天地。”
天边绽开的焰火盖不住这一刻的心跳声,薛显从未想过,有一日能从殷珩口中听到这句话,心跳声犹如在耳边响起。
殷珩唇角上扬,低笑一声:“是在一拜天地。”
——喂,薛显,你看,这家新娘子好可怜,拜堂都在哭,不过也对,嫁给了一个病秧子,日后哪里有好日子过。
一拜天地!
两个十四五的少年坐在屋顶上,手里还握着一把从办喜事的府上讨来的瓜子,一脸不屑的瞧着下面大厅里正在拜堂的新人。
那新娘从上花轿哭到下花轿,结果喜娘还在那儿一个劲的说什么哭嫁哭嫁,真惹人烦。
薛显微怔,直直看向下面已经被扶着走出大厅的人,微微露出疑惑来,都怪殷珩,他只听到了‘一拜天地’这句,后面还说了什么?
宫里成亲都不见有这些热闹,他每回跟在母后身边,看着宫里进了一个又一个的新人,也瞧见过不少王室宗族里的人成亲,可都和今天不一样。
……
“殷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显,下一句是什么?”殷珩看着薛显,半点不见之前对感情的退缩,眼神坚定,双眸清澈得仿佛未染纤尘的少年人。
“殿下,六公子,刚才——”
邢风停在原处,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向什么地方,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两人离得太近,让他觉得打断了什么。
不等他回神,薛显已经走到他面前。
“什么事?”
“明九从宫里传来消息,对方已经有行动了。”邢风面不改色,稳住心神道:“请示殿下下一步计划。”
“按兵不动,对方疑心重,不会轻易上当,现在不过是试探,收网也只能捞着一些小鱼小虾,反而打草惊蛇。”
“是,属下告退。”邢风低着头,直接转身离开。
太险了,下回他还是先看清楚情况再开口。
殷珩站在那里,打了一个哈欠,见薛显走来,忍不住笑:“这下完了,邢风怕是往后见着我们俩一起都该离得远些。”
听着殷珩的语气,薛显直接握住殷珩手腕,把人拽到长兰轩,正端着水的锦悦差点吓得打翻手里的盆。
等等,怎么太子殿下不去客房,到长兰轩来了!还一脸怒气疼疼的样子,不会打起来吧!
“回房去,小姑娘家,夜里要早点睡,不然脸上要长痘、变黑,然后——”殷珩话还没说话,房门被薛显一下关上。
嘁,真小气,这回可完全和他没关系,是邢风来得太突然。
“第二句是什么,恩?”
“你不知道?”殷珩靠在墙上,盯着凑近的薛显,见他一脸执着的别扭,突然不想嘴硬。
相比薛显,他的前半生过得太顺遂,生在侯府,长在侯府,父母健在,兄姐疼爱,他是侯府里最受宠的人,只要不作恶,那全家上下都不曾说过一句。
连徐缨当初也是嘴硬心软,每次见他在外打架,在军中训练都是嘴上说的他不知道分寸,手上却拿着药瓶给他上药。
薛显却在宫里长大,自小失去了母亲,薛瑁对他的忌惮不比对权臣少,不仅这样,连先皇后娘家都受牵制,不得不压下风头,免得让薛显处境难堪。
“不许分神!”薛显硬声道:“你是在想谁?那个秦竹还是阿芜?”
“你凑近点,我和你说。”
盯着一脸狐疑凑近的薛显,殷珩唇角不自觉上扬,伸手拽住薛显衣领,比薛显还快一些凑近,微微偏过头,贴上有些凉的嘴唇。
唔,是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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