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醒来已是深夜。

他躺在床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发了近半盏茶时间的呆。

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离家出走后所遭遇的一切皆不过是一场梦。

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苏锦先试着动了动手腕,旋即,才将目光落至趴在床畔的宋芷昔身上。

不得不说,睡着了的宋芷昔瞧着是真无害以至于苏锦一时恶向胆边生准备一脚将她踹下床以消心头之恨。

他并不知自己这一晕便是大半月,心怀愧意的宋芷昔则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整整大半个月,否则又何至于累到趴在他床边上睡着。

苏锦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这种情况下他压根不用担心会挨揍。

反正他是伤员踹完接着躺下装死便是。

即便被发现又如何?

他一个刚醒的伤员哪儿控制得住自己的力道?谁又知道宋芷昔会趴在床边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宋芷昔知道他用意又如何?好意思跟才救过她的徒弟计较么?

苏锦越想越觉此计可行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的他又小心翼翼盯着宋芷昔观察一番,发现她是真睡着了方才悄咪咪地掀开被子,准备直接给她脸上来一脚。

被子才掀开不到两息,苏锦忽觉背后一凉,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他满脸恐慌地躬身满脸恐慌地穿鞋,像个提线木偶般被未可知的神秘力量所操控着。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离宋芷昔这么近近到连她发梢的淡淡皂角香都清晰可闻。

更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有胆伸手去抚摸宋芷昔脸颊。

掌心触及宋芷昔面部肌理的那一霎苏锦魂都要吓出来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要欺师灭祖啊!!!

他的灵魂不断在与身体抗争,可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灭亡”。

然而,令苏锦万万没想到的是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他”竟将宋芷昔给打横抱了起来!

苏锦瞳孔一缩,已经能够预判自己的下场了。

许是这一下真将苏锦给刺激狠了,他竟短暂性地夺回了身体的主控权。

他一不做二不休,挣扎着想要将宋芷昔给摔在地上。

可那股力量着实太强大,不过短短一瞬,他身体的主控权又被夺走。

与此同时,一股针扎般的刺痛感席卷而来,痛得他灵魂都在颤栗。

苏锦这次是真绝望了,不敢再造次的他索性两眼一闭,任由那玩意儿去折腾。

同时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做师父的下手终归会留有余地,不至于真把他给打死。

那不知是啥玩意儿的东西行事也忒古怪了些,将宋芷昔打横抱起后也不见有下一步,竟就这么轻飘飘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甚至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苏锦不禁纳了闷了,这货到底是来做什么哦?

真不是来采花劫色的?

这一想法才打脑子里蹦出来,苏锦便觉脑瓜子一痛,像是被人给打了一巴掌。

他下意识捂住后脑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体的主控权又回来了。

狂喜之余,苏锦只想赶紧摇醒宋芷昔,将此事说与她听。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宋芷昔这个师父其实是服气的,这种事完全可以去找他娘告状,可他从始至终都未生出过这种念头。

宋芷昔一睁开眼便瞧见苏锦那张被放大无数倍的脸。

一个“滚”字在舌尖上转了又转,终究还是被咽回肚子里。

宋芷昔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以掩饰方才那副要骂不骂的窘态,含糊不清地问了声:“怎么了?”

听到宋芷昔声音时,苏锦没由来的安心。

于是,本就有几分起床气的宋芷昔猝不及防间听到这么一句话:“呦呵我瞧你睡得还挺香嘛”

宋芷昔眼角抽了抽,若不是念在他有替自己挡雷的情分,她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话一出口,苏锦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他要说的明明是:师父你有没有得罪过一个奇怪的男人?

苏锦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又传音给宋芷昔道:师父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那玩意儿现在还附在我身上!

传进宋芷昔耳朵里的话却成了:“别以为有我娘撑腰你这土包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意识到不对的苏锦赶紧捂住,可那玩意儿仍不打算放过他。

“他”嘴角一勾,用嚣张到让人想用鞋底呼他大嘴巴子的语气道:“你若识相,就赶紧跪下给小爷我磕头认错!”

苏锦才放完狠话,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

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罢?

想不到他堂堂苏家大少竟是个背时的短命鬼。

宋芷昔倒出乎意料的平静,可那是一种趋近诡异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夜。

她既不言也不语,就这么静静望着苏锦。

这于苏锦而言更是一种折磨,他的那颗心就像是被人丢进了油锅里,反复地煎熬。

他苏锦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思及此,苏锦不禁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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