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单向的站台,不仅没有直通我住所的路线,连能方便换乘的都没有,于是我打算顺着原路回去。和他告别之后,我缓缓走进那条阴凉的小巷子。

背后传来公交车呼啸而至的声音,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接他的车到了,但我没回头看,只管直直的往前走。

我想起在单向站台上看见的一处停靠点名称。那名称我十分熟悉,北海公园,我忽然想起去年在昏黄公交车上看见的模糊风景,一个如我刚刚离开般的车站在记忆里突然清晰了起来。巷子外面的那条街我曾在掠过的风光中瞥见过。我心生感叹,突然湿了眼眶,脑海里突然混沌一片,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从此以后生活不再留情,也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的十七岁悄然来临了。

生日是在五月二号,恰好夹在五一劳动节和青年节之间。节日的气氛逐渐浓重,我在卧室里都能闻到这股气息。

我向来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要不是远在天边的父亲突然的一通电话,我甚至就会迷迷糊糊的睡过这一天。

昨夜被舞蹈班的几个人拉出去环绕城际公路骑行了一圈,到早晨三点才疲惫的回来。我实在不懂骑车绕城转的意义,但被众人邀请我也不好拒绝,何况林地早在三天之前就不停开始动员,邀请函也足足给了我三遍。

我在睡梦中挂掉父亲的电话,到了十一点才醒过来躺在床上回忆起电话的内容。

我的生日。其实我是有意不去记得的,我的家人只有父亲,记忆里只有他的身影,没有母亲和其他人。所以说我的童年过得相当奇怪,我能自己回家时就一个人回家,能独自生活就独自一人了,那时父亲开始远居国外,三年半载才回来一趟,每次想起生日时我都会顺带着想想失去的母亲和家人,于是我干脆不去记住。

但今天我被提醒了,我不得不去打算怎么过完今天一天。即便没有亲人的喝彩,我不也打算亏欠自己。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竟然又睡过去了一个小时,当我醒来时再次接到电话,是林地打来的,电话号码显示的是陌生人,末尾四位数令我有点印象,不久前林地曾给过我带有这一串数字的号码。所以我想这是他的来电。

我慵懒的接下,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似乎是车辆呼啸而过的样子。

“新日?”

我点点头,后来又发现他看不见,这样的事我不知道犯过多少次了,于是我又说是,这次他也正好在开口,于是两个声音叠到一起,谁也没听清。

“你先说。”我顿了顿,抢先对他说。

他那边也停了停,最后传来一阵忙音。他挂了我的电话,我有点气恼,便把手机摔到床尾,却不巧被弹到地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呜鸣。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震动在地板上发出更刺耳的声音,我走过去按下接听键,这次我的口气显然没有之前好了。

“喂?干嘛?”

林地满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没听出来,“我是林地,你今天有空吗?”

我原本打算说没有,可鬼使神差的又摇了摇头,然后说,“有空,怎么了?快说。”

“去玩吗?我和几个朋友定下了一个城郊的民宿,你来不来。”

“你和谁?”

“熟人啊,都是舞蹈教室的。”

“好吧,把地点发给我,我大概下午能到。”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谢谢。”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立马挂断电话,二话不说又倒到了床上,用软竹枕盖住头,我想去,但不知为何动不了腿,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我就能离开缠绕许久的漩涡。挣扎十几分钟后,我起来把脸和头发收拾了,换上休闲的便装,带上钱包和一把小雨伞就下了楼。

地址早已发给我,不仅只是一个地名,林地连出行方式都给我列举出来了,比如说骑车或者公交,我有点惊讶,片刻之后又无动于衷了。

我选择了打的,只需报个地名接着只管坐在后座就好了。车程不是一般的长,出租车在左转右转中竟然上了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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