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心赶夜路,一路上没有说话,走着走着,我便进入了一种奇妙得境地,不知许久是否一样,我步伐一样的慢,可却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焦急,时光和空间就此凝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移动在专属的世界里面,我脑海里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意识跟不上思纬的速度,于是便处在半梦半醒的境地里游荡着。我看到了相当多的画面,以前没在意过也根本没想到的事情纷纷摆在眼前,大脑私自的记录了这一切,并且要找个时间播放给我看。我注视着那些画面,一时间心内的寒冰逐渐消融,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时候。可我很快醒来,因为这只不过是片刻即散的梦境。我回到旷野之下的时候,往北走的风吹过散在肩上的头发,我浑身一颤,就像是现实一般消融带走了我的梦境。我清醒过来,头脑一片空明。

许久站立在一艘小船前,带着好奇的眼光看我,“还记得怎么划船吗?”

我望着面前数十米宽的河流,心里却没有半点恐惧。我和她上了船,船只似乎不是木制,坐在船栏上可以感受到金属的凉意,脚踩上去也发出咚咚的金属的回响,我便判定这是艘铁船。河水是流动的,船桨拨动着水浪,几片水花飞扬起来散着银光,如同天上消失不见的银月碎裂融进了这河流里一样。船沿离水面只有十几厘米,看得出来吃水很深,我像是漂流在水面上并且没有乘船一样,自由和奇异的心情充斥了我心,但数十米宽的水面不算很广,我们只花了五分钟不到就到了对岸。对岸有几个木制的小船坞,我们把船停放在那里,把系在船头的麻绳绑在岸上的老柳树上。随后便离开了船坞。又走了一段夜路才总算到了许久的居所,那是一间两层的小别墅,夜色下面看不出细节,但感觉相当别致,整个二楼全是单透的玻璃墙面,正反射着不多的月光,她打开了玄关的大门,并且开启了大厅的灯,整个大厅的摆设却极其简朴,不多的几件木椅子围绕着一张大的方木桌,往后是一个长条形的长椅,这长椅有些不同寻常,它要比木桌还要高上几分。地面贴着素雅的瓷砖,看来有勤加打理过,干净的砖面似乎能看见我自己的倒影。无论桌椅,上面都擦得干干净净且空无一物。

我向她表示疑问,她则告诉我她平日里用不上这些家具,既不访客,也不在上面用餐,倒是每天都会花费十几分钟打扫一下。

我和她走进楼梯间上了二楼,二楼就要有生气多了,巨大的玻璃墙其实是一扇落地窗,窗前已经拉好了窗帘,窗帘是米黄色的,不仅耐脏而且让人倍感温暖,尤其是赶了数个小时的夜路之后。一张大床摆在屋子正中间,床上还铺着被子,被子看起来刚晒过,蓬松的样子想让人立马上去沉睡。她走出屋子,并且向隔壁走去。到了门口,她看着跟着出来的我说,“那是客房,不嫌弃你睡那里吧,什么都是齐全的,喝水里面有暖水瓶,走廊里有净水器。厕所在右手边的那间磨砂玻璃门后。”她说完后,便简短道了个晚安,然后开门进去了。

我在门外看着她走进去,接着听见咔嚓一声反锁房门的声音。我也进了屋,今天一整天的旅途实在劳累,我刚一躺在床上,连鞋袜都没脱的睡着了。

接下来一连三天,我都和她在这附近来回游历着,虽然她在这里成长,却也有很多地方不曾熟知,到最后不仅仅只是她陪着我,而是我们互相作伴在游玩。最后一天悄然到来,和来时一样,我提着小箱子走进简陋的候车室,她在这遮雨棚内小坐了片刻,然后和我道别走开了。情形也很淡然,她说我走了,有缘再见,我轻轻笑着点头,虽然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再见了。她带着和迎接我时一样轻快的步伐走在黄色花朵逐渐凋零的世界里,如同追逐花蜜的黄色蝴蝶,轻慢的飞离了我的世界。我也不做挽留,像迎接四季一样的等着车来。

车站上古旧的时刻表上写着上午十点下午两点和傍晚五点会有车来,我看了看时间,此刻时九点四十,如果车准时到达的话我还要在这小小的车站内等上二十分钟。我从小提箱里面抽出一卷小说,胡乱翻开一页便打发时间的将就的看着。

车在十点零三分到达,车厢门朝我展开,我上了车,便在摇晃和抖动中缓缓离开这里了。走的是那条经过小镇的无名道路。

车行六个小时,又在某个城市的巨大车站转了一次车,我才在此时凌晨到达我的城市。不夜城的得名并非为虚,在许久那里本该时万籁俱寂在这里却是灯火分明的吵闹,我感到伤怀,却无可奈何。

出了车站我走上了回家的归途,我没有乘搭公交车,这个时候公交已经停运,或许地铁还在运行着,而且我住的那栋楼不远处就有一处地铁口,但我想切身在这个生活十七年的城市夜里走一走。

夜里的城市和白天没什么两样,无非是多了些夜市摆摊的和巨大的享受夜生活的人群而已。而现在凌晨一点,多半的街道都已经空空如也,几个喝醉酒的青年冒冒失失的走近,其中几个还大声唱着某首歌谣。我走过他们,听着歌声的愈来愈远,眼前的景色也愈发寂静了。夜色之下的树木颇有许久那里的影子,都似乎隐没着什么鬼怪巨兽,我提着箱子,箱子划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动,不久后,我又来到了一处欢愉绝不散场的地方。我快速走过这里,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到最后,我走的累了,便花了一百多元打了出租回去。

虽然几近深夜,但楼房依然亮着数十盏灯。出租车司机送我到了楼前面,我付了钱后拿着巷子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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