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团团坐下,喝酒吃肉。不过老甲父子怎么也都不肯再喝。说是身份地位低下,如今能得跟皇上和大人们坐在一起就已经是荣幸万分的事,怎么还能放肆一起跟着喝酒呢?

表示愿意端茶倒水,伺候大家还可以。

“老甲,小甲!你们这样就不对了。知道不?人是生而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黄侃高举起刁斗,“来!干!”

“大人,小人惶恐啊!”老甲手举起刁斗来,抖得不行,酒晃荡着掉出外面。黄侃要不说刚才那话还好,一说他更慌了。

这人谁也不能跟皇上平等啊是不是?小黄大人喝醉了,脑壳里估计又出现了问题。关于他这个说法,大家都知道的,尤其是生而平等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多有流传,后来成为违禁之语。

所有人都认为,人怎能生而平等呢?人一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才是,不知小黄大人是哪里得来的这等思想看法,危险得很。

他十岁在朝堂论道时说的这番话简直是惊世骇俗。后来又还居然上书,要求废除皇族后宫制度,主张天下实行一夫一妻制,还主张废除奴仆制。简直是举世震惊,大人们纷纷反对,将之视为异端邪说。

他还主张开女校,让女子凭本事参加科考,跟男子竞争,同朝为官云云。种种奇谈怪论,造成中常侍黄博大人当时压力过大,差点神经衰弱得抑郁症,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那时候中常侍大人在国都雄城的府上,时常被人们半夜里扔鸡蛋和拽豆腐块,窗户、墙壁上都敷满,有时还是石块破窗,砸入房间里来。后来都不得不请了私家看护。

但不满的人们又组织起来,尤其是各大人和豪富之家的奴仆们,每天都在黄府门前示威,质问如果大人富户家里都不得养奴仆了,那他们哪里去讨生活?还有那些姨太太团,愤怒声讨。

黄侃出来跟他们讲道理:“你们自由了,可以去找工作啊!可以做自己的营生啊!”

奴仆们反对:“去哪里找?工作稳定吗?能养活一家子人吗?旱涝保收吗?”一大堆的问题,有时候搞得黄侃也焦头烂额很无语。民智未开啊!没办法。

时间一长,黄侃就烦了,便不再提自己的主张,如此大家都得清静地过日子,也都挺好的。

怎么此时在这里他又提起来了,大家都有点尴尬,且这不是要让老甲父子更显得难堪吗?

其实黄侃的言论,皇上和大人们都倒不觉得,反正没有人因信了黄侃的异端邪说而起来反对他们,反倒是都对黄侃纷纷群起而攻之,像老甲父子那样的反对得更厉害。

那么,这种事总要听当事人的。当事人都反对,还硬要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那就是自己没事找事了对不对?属于耗子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

不过,之前小黄大人愿意这样闲得蛋疼受这份闲气是他的事,大家都很忙,没空陪他玩。但有时候也乐得看热闹。

而这几年他有了事做忙起来了后,这种奇谈怪论也就少了。大家都认为他脑壳开始正常起来,鉴于他的各方面超常能耐,也都很满意他的惩奸除恶作为。

尤其下面的人,都认为小黄大人不错,做御史台话事人,监察百官,必能给到人间一个清明的天。

可今晚他喝高了,又扯之前那本烂经……

老甲可承受不住这个压力,慌得是简直一比。

虽然他也知道,小黄大人的真实内心完全是为了他们好。不过在眼下皇上、尚书令跟前,真不适合听到这样的话。他老甲算什么,一个京畿道兵备使大人府上的奴仆而已,黄侃说生而平等,他真受不起。

老甲认为,他本来连站在皇上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何况还能同一个火堆边坐着吃喝,小黄大人这是赶鸭子上架啊!逼着他承受他的好意。

当然这个事情,出去以后还是能够让他吹二十年不过时的。

“老甲,你又站起来干啥,没人需要你服侍,坐下来,吃起来!等会我有个事情要问你。”黄侃看着浑身不自在的老甲父子,哈哈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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