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移帐了?”
“把探听到的冒顿面斥项羽之词再详细的说一遍。”
不良人将关中之事沿着隐密的渠道递了出来,其中匈奴与楚军产生隔阂一事是范增最为关注之事。
二者联合,陈兵百万,数量汉军自是有所不及,胜负的关键就在于楚匈之间的配合。
“冒顿说,此次兴兵南下,为苍天除暴讨贼,下为将军家门之私,百万匈奴勇士却得饿着肚子跨马作战,楚军就是这么对待盟友的么!”
冒顿无疑是军事的优良统帅,可草原人的贪鄙之性丝毫不比其他同类来得少。
他口中所说的多半是言过其实之词,哪里能真的饿肚子了,无非是想楚军供给狼族士兵军需罢了。
不同于里长城燕丹、魏咎等联合头曼,此时秦国已灭,匈奴实力是要大于楚军的,冒顿提起条件来当真是丝毫不含糊。
“冒顿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他对项羽答应的秦地分封方案还不满意?”
挥退了谒者,韩经面向范增、陈平,就冒顿的短视之举提出疑问。
匈奴起先的目标只是重夺河套,现在连陇西都给予了,还能有什么不满?
中原文化、气候与草原殊异,弯弓之民并不习惯长期待在中原地区,塞外的草场才是他们理想中的乐土。
“恐怕不是不满意,而是项羽承诺的太多了...”
陈平沉吟片刻,拱手为礼,“陇西郡被楚军放弃交给匈奴,恐怕都在冒顿的意料之外。”
“而匈奴南下所为的是抢掠财富人口,一个残破的关中对他们而言,形如鸡肋。”
“出得函谷关,肆掠更为富庶的中原腹地倒也罢了,偏偏我军守得固若金汤,疲蔽之关中又不足以养活百万大军,我军困死饿毙楚军的谋划想必冒顿也看出来了。”
“狮子大开口,胡搅蛮缠,恐怕为的是敲一笔...”
范增:“他要跑!”
“不错,依我之见,冒顿应当是有了退意。”
陈平点点头,“既不能抢掠奴隶财富激励部众,又有断粮倾覆之危,他要回转草原的可能性极大。”
“中原从来不是冒顿的核心利益,坐观楚军成败再搜集牛羊军粮找准时机重新切入登场才符合冒顿在草原的用兵之道。”
一击不中,迅速远遁,弓骑袭扰,趁蔽冲阵,这一套草原骑兵屡试不爽。
拉满的弓加未射出的箭才能最大程度的威慑敌人,冒顿深谙此道,抽身于塞北朝着中原的汉国虎视耽耽,其威胁远比满弓持矢来得大。
“既然冒顿心生退意,另有盘算,那么为何他仍不断抽调草原以及西域诸国的青壮?”
对于陈平、范增的猜测,韩经还有疑问,最主要的一点他还没说,胡姬母子冒顿是势在必得。
后世永乐大帝能为了失踪的建文帝搜山检海远涉南洋,冒顿的决心丝毫不比这浅。
“冒顿集结的人马越多,负荷越重,我军取胜之后战果也就愈丰,这是好消息啊。”
范增嘿然而乐,“几十万人已经负担不起了,还在增兵,冒顿不会这般智浅。”
“他冲的必然不是我大汉,恐怕这位单于要声东击西,搞虚虚实实那一套。”
抬起拐杖,范增以杖头轻轻点了点月氏人的方位,划了一道圈。
“月氏?”
“不错,老夫猜想,他是为了月氏人。”
秦国分崩离析,势力退出西域,月氏、匈奴、乌孙的草原部族联盟宣告解体。
乌孙接连为月氏、匈奴所败,一退再退,短时间内不具备再起争夺草原霸权的可能。
草原之,能威胁到匈奴的也就只有月氏人了,而富庶的西域,将是双方冲突的起因以及争夺的焦点。
西域勾连中原、草原以及中西亚,商旅不绝驼铃阵阵,商品流通给商路的诸国百姓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相邻的强国大邦,谁不想将其纳入己方势力范围?
韩经默然,抬眼瞥向陈平,“另一位具备草原王位资格之人落在敌对方手中,冒顿真能放得下,转过身死嗑月氏?”
“草原之,实力为尊,冒顿有雄才,远在汉城的狼族王子、近在咫尺的月氏,他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汉国对外宣称的都是草原少狼主投寄于汉城,韩经一早就给韩念的身份定下了基调,是故陈平等人不再将韩念视为预备的汉世子。
“再说,冒顿击败月氏,清扫了月氏人对西域的影响控制,随时都能加入中原战局,我们还得分出精力防备...”
轻吐一口气,韩经有些郁郁然,彼之英雄,我之敌手,冒顿极具战略眼光,偏偏匈奴势力又空前的强大。
“那依二位爱卿之见,我大汉是否应当主动进攻,压缩楚军的腾挪之地?”
关中之地被祸害得这么深,楚军的粮饷都供应不齐,秦地之民的境况可想而知。
范增:“韩信与钟离眜在荆楚的进展神速,楚国新募之兵缺少训练,完全不是对手,对彭城围而不攻已经有了一段时日,来援的楚人不是被杀散就是降服,荆楚之地响应熊心号召勤王之士越来越少。”
“军事府一致认为,未来我大汉首要之敌已经从楚国转为了冒顿与项羽。”
将项羽与楚国区分开来,是韩经首倡,军事布署也是照此执行的。
领军在外的项羽军团与坐困愁城的怀王熊心,利益并非一致,函谷、武关之阻,事实荆楚、关中就成了封闭的孤岛,二者不能呼应互补。
关中项羽掌握大军,滞留在遍布仇恨的秦地,矢尽粮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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