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封信是他写给父母的。

爸妈:

老师让我们给家长写封信。

前两天我们学校有人因为谈恋爱被开除了。

我承诺在高中学习期间绝不谈恋爱,好好学习,不辜负父母和老师的期望。

我这个月花了六十六块钱,钱够用,不用寄钱了。

也没有别的事,就写这些吧。 石杨

石杨每当看这封信总觉得字迹很难看。他记得跟这封信装在一个信封里的还有一张学校统一发给家长的一封信。

他们邻班有一对学生,一男一女,下了晚自习不回宿舍,爬了出去。负责查宿舍的老师最终拿手电照见他们正在那边拥吻,马上通知了校方领导。过了几天,这两个可怜的学生被勒令退学了。

他还记得爸爸后来对他说:“上学期间谈恋爱,胡闹哩,一毕业,往东的往东,往西的往西,谁也见不着谁了。”

他有点困了,把信纸放到笔记本原来的位置,合上笔记本,轻轻地放回原处,然后顺着小梯子爬到床上,躺下来。

其实他当时不仅想到了小虎牙,还想到了很多高中同学。

“不知道郭康明和陆春雪来了没有。”他禁不住想到了高三同班的两个同学。他们三个考入了同一所大学的相同专业,有可能还会分入一个班呢。他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梦见了郭康明一起坐车去上学,下了车却发现,这个学校好像他们高中啊!食堂打饭的怎么还有那个胖胖的,系着红围裙的的阿姨?自己不是考上大学了吗?难道不算数了吗?

他惊醒了。

那些奋斗的日日夜夜,那些艰辛,那些苦涩,那些喜悦,那些泪水,都是青春旅途上的印记和成长道路上的财富。

石杨高中每月坐大巴车回一次家,都是第一天中午到家,第二天下午回学校。刚上高中那会儿,他每次回家都心花怒放,和爸妈聊个没完,说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爸爸总是笑眯眯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然后神情严肃地问月考成绩。考试成绩真是个敏感的问题,高中学生的家长最好别问,应该允许孩子有考不好的时候,应该多鼓励孩子。可是我们的爸爸却做得不够好,一听到石杨没发挥好,脸色就变难看了,低下头不言语了,这无形中给了石杨很大的压力,当然我们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太希望孩子出人头地了,希望孩子给自己争口气。可是,学习不是打仗,不能老是绷着一根弦,还要放松啊,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高三上学期,石杨回家和爸妈的话少了,总是坐在凳子上发呆,成绩下滑了,心情也烦躁起来。可是爸妈呢,照样问成绩。那些迷茫的日子,分数似乎代表一切的日子,几次考试成绩不理想似乎就意味着对不起老师和家人的日子,压抑了懵懂的青少年时期最美好的情感的日子,已经永远地沉淀在了他的心底。后来班主任看出了他的心事,找他谈了谈心……下半学期,他又成了年纪的前十名。

高考结束了,成绩出来了,录取通知书拿到手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解放了,自由了,身心都舒服了!

可是,随即一种莫名的感伤会涌上心头,因为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亲爱的老师和同学们,什么时候再见呀?

还记得善解人意的班主任,讲课风趣,概括性强,总结很有条理的化学老师,把自行车借给自己去买书的文静的数学老师,跟自己是同桌,一起讨论问题,一起去食堂吃饭,还睡在自己上铺的爱搞笑的郭康明,反应慢但对每道题都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陆春雪,当然还有最最可爱的姚菁菁……

人生中最单纯最懵懂最奋进的日子是与他们一起度过的,在他们身上有自己的青春岁月!

使他高兴的是”战友”郭康明和自己考到了一个学校。他们俩高三的时候是同桌。他们俩都是最讨班主任喜欢的学生,但郭康明似乎更”受宠”。一是因为成绩,在高三上学期石杨成绩下滑的时候,郭康明一直是班级第一,年级前三。在石杨心里,郭康明比自己聪明,学习似乎不费力气,一听就懂,平时做同一份试题,总是先做完。还有就是性格,他爱搞笑,爱作诗,跟谁都是见面熟,尤其女生缘特别好,就像楚留香一样。高三下学期,班级第一基本上是石杨和郭康明轮流当。郭康明发现石杨比自己要稳重,有一股子韧劲儿和拼劲儿,想问题想得深,而且能举一反三。班主任经常叫他们到办公室聊天,让他们互相学习。最终的高考成绩几乎持平。

真不敢相信,他已经躺在了心怡已久的大学的宿舍里。他暗下决心,要像高中那样学习,绝不荒废时间,在更高的人生舞台上认真挥洒青春。

他忽然想到什么,下床,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盒子,端详着盒盖。在绿油油的草地,有两只可爱的小白兔。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崭新的刮胡刀,这是几天前爸爸买给他的。

他像爸爸那样,先用粘了热水的毛巾擦擦上嘴唇上面和下巴,左手拿着小镜子,右手拿着刮胡刀,开始收拾。过了一会儿他看到镜子里那个干净的英气的面庞,心里一阵得意。

不过这种得意的心情马上被现实的烦恼取代了,他和哥哥报到的时候走的是绿色通道,助学贷款的事情总算有个着落;但是他兜里只揣着2000元钱,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呢?虽然爸妈说了,过两个月再给寄点过来,可他怎忍心让他们再去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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