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南的诗酒花终于抚平伤口,当大夏朝的盛世一比恢弘繁华,当岁月的痕迹一比一明显,当往事被岁月酿成的酒越来越浓烈。
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
看遍了世俗,看遍了万水千山,看遍了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他忽然不想再等了。
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在他心里扎根,并且再也没出来过的女子,那个他曾经觉得自己根本不喜欢,离开之后会渐渐忘掉的女子,竟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离不开,挥不去,忘不掉。
原来这世间的爱情,竟是这个滋味。
哪怕他写了一辈子的诗,也无法描述其中万一,哪怕他画了一辈子的画,也根本画不出脑海里的她,哪怕他游遍名山大川,看遍世间的环肥燕瘦,也再找不到第二个她。
是时候了,长达十年的煎熬,是时候该结束了。
江南风景再美,或许也比不上西北的一抹梁红,他是时候该出去看看了。
……
从江南到西北的这条路他并不是第一次走,可不管哪次走,他都不觉得有这样漫长。
以前喜欢的名山大川是那样高,那样难以翻越,以前喜欢的漫漫长河是那样宽,那样波涛汹涌。
以前喜欢的风景是那样枯燥乏味黯淡无光,以前喜欢的一切山川风月,再也无一丝一毫的吸引力。
此时此刻,他只想行得快点,再快点,他想快点,十年如一日的时光像大浪淘沙一样,将他脑海里的所有都淘得一干二净,就只剩下一个她。
紧赶慢赶,西北终于到了。
多年前,西北雍关城还是唐家镇守之地,唐将军忠君爱国,唐家大哥二哥三哥,同样英勇无担
他们或是憨厚可靠,或是雷厉风行,或是爽利洒脱,或是……憨直可爱?
他们唐家四兄妹性情分明,各个光明磊落,尤其是唐宛凝,那可真是个奇女子啊。
和他以前见过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样,那样明媚灿烂,像一直长在太阳底下的向日葵,浑身散发着活力与色彩。
这让一直生活在阴影里的他羡慕又欣赏,于是他接近她,看她笑,心疼她的不愉快。
那样明媚灿烂的女子,被圈入这深宫里已经足够苦,他怎么都不忍,于是他常常在宫外搜罗些新鲜玩意儿送进来。
他知道她喜欢,而她每次确实都很高兴,那样明媚灿烂的笑,他怎么都看不够。
总以为这就是喜欢,总以为她就是自己心上人,所以他打定主意,此生必定不会再娶,哪怕梅妻鹤子,哪怕孤身一人。
只要能在这深宫里,能远远地看着她笑,他便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可自从遇到那个女子,那个骄傲娇俏却不怕地不怕的女子,他才知道,究竟什么是刻骨铭心。
如果对皇后皇嫂是欣赏,是心疼,是惜悯,那他对安赛雅便是切切实实的喜欢。
她娇俏如阳春四月最娇艳的花,清澈如山间最清澈明快的溪,她骄傲得像一只初出鸟巢的雄鹰,看似娇却凶悍,看似凶悍却又可爱。
这样百般矛盾的感觉在她身上竟无比合适,无比协调,同样是一身红衣。
皇嫂叫人移不开眼,她却叫人挪不开心。
想着想着,他唇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靠着这些回忆,从西北到江南这一路,竟也不算太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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