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的节度使府在大唐藩镇四起后就成了整个武宁镇的中心,过往武宁变乱不少,但波及到节府的时候并不多。早年王智兴最喜在这庞大的府邸中宴客,而七都人马持刀枪站立于后助威,甚至还在其安歇时护佑。那是何等的威风。

不过在王智兴后武宁的节度使不好做,能坐稳的也不多,今年两次变故更让这古朴的宅院显的破败了。

隔了两个坊的监军府是另一般景象,监军的出身几无人喜,但也轻易无人敢去得罪。神策军的存在让大唐内官腰杆很直,颇有些不怕地不怕。加上内官好财货,所以这府衙也是建的格外富丽堂皇。

黑林都的无赖如今便在这监军府郑

杜平出了节府满心的怨气,自己的儿子马虎粗陋,韦康算计又是多的,如今彭城的两位当家人都是不以为意,这让他气恼不已。

本要再去胡市,可只走了几步心下实在放不下。武宁是陈权的基业,但是这又何尝不是自己父子的?

一届奴儿能到如今的地步何其不易,现在陈权的势力越来越大,根基也在渐渐稳固,正是可得回报之时,杜方自己不贪钱财,对官职也无所需,可儿子呢?

陈权成了节度使后自己的儿子会得到什么?

王智兴能得王爵陈权如何不能?那么自己的儿子至少也能得个开国候吧?

开国候啊,虽然大唐爵位不甚值钱,特别安史后勋爵制度崩坏更是如此,但哪怕这样也是几辈子做梦都梦不得的,现在就在眼前了,又如何能马虎?

想着想着杜平走向了监军府,旁人他是使唤不得的,但是黑林都的无赖子倒还有些可能。

没多时武家的马车就到了节府门前,武乐娘本欲下车拉着武援入府,不过武援却执意要等世家的友朋前来,是如此方能令人更是看重,武乐娘也是拗不过,只好就在车上等候。

略过了一刻,十几辆豪华的马车接连而至,随行的扈从自是不少,长长的队伍很是惹人注目,彭城世家的人终于到了。

因多是男子,武乐娘又许了亲,大唐虽是开放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一些,于是她只好先行下车入府,简单的通报后各世家的人也随后入了府。

袁叔业艰难的披了甲,走进院中看着府中准备妥当的汉子,这些多是袁府的典身,也有不少收拢来的各地强人,都是些刀头舔血不要命的汉子,用起来虽不大顺手但也好过之前那些不争气的奴仆。至少如今袁叔业不觉得再遇上黑林都的无赖会败得那般凄惨。

“尔等今日要作何事都是知晓的吧?命是自己的,但大唐向来就数这人命不值钱,尔等更是其贱如草芥“。

”我尝念及左太冲之言:“贵者虽自贵,视之若埃尘。贱者虽自贱,重之若千钧”。尔等虽贱,其于我言却是千钧之重“。

袁叔业看着众人闻言无有所动,面上有些挂不住,眉头也是一紧,心下更是暗骂一群粗鄙的贱人,果是听不得人言的。心思一转轻咳一声复又高声到:”咳,今日事了无论生死钱粮田亩都是不缺,早先欠下的债也是消了。我袁氏数百年的名望可为证。如能活的,等这徐州乱事平了,我会亲荐于郑国舅。尔等应知国舅吧?那是子的母舅。啧啧,旁的不论。八九品的官身还是可保的”。

“尔等可还有他求?如今只需做的一事,那就是杀人,彭城兵丁不多,也多是操练不久的汉子,无有可惧的。取了彭城,尔等但有所求皆可得“。

“我老了,但亦会持刀亲往,就是这般,若败,尔等不能活,我亦然”。

袁叔业嘶哑的咆哮着,身旁的仆役则取了酒分了下去,接过之人麻木的一饮而尽,面上也终露了狰狞。无人愿死的,更无人愿意为这袁家人去搏命,只身不由己罢了。

袁叔业颤巍巍的举着酒盏端详着,这会否是自己的最后一盏酒呢?

杜方有些郁闷,父亲想的多,自己也非不晓事,只是武家身份太过特殊了。

陈权视己为弟,但父亲不也常教导,规矩是要立的。

武家人将会是陈权的亲眷,而杜氏呢?虽是不便言,可终是个依附者,主从有别的。

监军府杜平是常来的,自彭城之变后黑林都被赦免,也除了军号,但因多是罪身,平日也不便任由其行事,故而还是集中管制,这废置的监军府就成了囚笼。

”杜公,您怎来了,该是知会一声我好亲去迎候的”。话之人叫庞澄,庞氏的远亲,按辈分算来是庞季的堂弟,庞氏父子亡故后这庞澄因其身份就被为委任统领这四百残卒。其人粗鄙奸猾,也是个主意多的,杜平向来不喜其人。不过现今再见这谄媚的笑脸杜平心里却是多了些底气,话间也温和了起来。

“恩,来寻你有事商议,想必你清楚,陈长史离城时做了些手段,就是防范彭城生乱,尔等亦有其责。这本不该我来言,然我疑或将有变,故而来寻你做些谋划呢”。

“我要如何去做?杜公吩咐便是”。庞澄收敛了嬉笑正色到,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而这般做派反倒让杜平惊诧起来。

“你,你,不去讨令吗?我无统兵之权的,你不怕这是乱命吗”?杜平惊讶的话都磕磕绊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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