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落干咽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口水,又试探着干咳,小心翼翼地拍掌,头顶的灯亮了又灭。司徒落害怕极了那光亮之后突然的黑暗,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蹑手蹑脚地下台阶,生怕再发出响动那灯又亮起来。
说来也奇怪,一直是黑暗她能克服恐惧,一直是光亮她自然不害怕,但是最受不了,一亮一灭。没有希望不害怕,害怕的是燃起的希望被浇灭。
她轻手轻脚下了两层楼,突然发现楼梯上坐着一个人,黑暗里她只能辨清那是个人影,指间的烟蒂一明一灭。
司徒落壮着胆子咳了一声,隔着楼层有灯亮了起来,在那束隔了楼层的惨淡光亮下,她似乎看清了那个背影,熟悉的背影。
司徒落僵立在台阶上,片刻那束光亮突然消失不见,楼梯间又是一片黑暗,而那人不知是对身后台阶上的司徒落毫无察觉,还是根本无心在意身后来了什么人,置若罔闻地在抽自己的烟。
司徒落很鄙夷自己,白天的时候才在三座坟头前发誓以后永不再见程家人,过去的种种也与她无关了。这才过了几个小时,怎么看见个背影像是见了鬼,吓的寸步难行。
有人说初恋嘴难忘,为什么她和叶磊分手后就能很快的投入男人的怀抱,而换了男人,再分手就这么窝囊?
司徒落想窝囊就窝囊吧!反正她是不会和他见面的,于是转身要回去,结果转的太猛绊了一下,幸好她手扶扶梯没有跌下去,可是这一响动头顶的灯突然就亮了。
她僵在灯光下,几级台阶下的程致恒在暗影里终于回过头来。
“落落!”清清楚楚的一声。
他起身转过来,司徒落已经转身背对着她,只是她由于险些栽倒,站的姿势有点佝偻,不是很美丽,被他一叫,佝着背僵住了。
灯又灭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司徒落却已缓缓直起腰杆,背影冷漠如霜。
过了好久,他才说:“落落,真的是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空荡荡的楼梯间传出回声,回声嗡嗡的回荡在头顶,像极了亡灵冤魂。
司徒落脑子忽然清醒,他们是上一世的孽缘,这一世不必再见。
狠话在离开的时候早就放过了,现在也不必在说。
爱情这个东西很奇怪,相爱的时候坚信自己能为对方赴汤蹈火,到了最后大家不过是提着刀子扎对方。
他当年见李欧的时候,不久之前见司徒夫妇的时候,何曾给大家给过后路?当初把事情做绝,就是为了从此不见,现在还来做什么?
她从一开始就是他报复的对象,没有死掉是她命不该绝。
在咖啡厅碰见于文轩和裴静之后,裴静就告诉她一个秘密,她的了父亲也不过是替人办事,绑走向瑶瑶是出了岔子,绑匪的目标本是她。
“大家都是局中的棋子,我的父亲是,你也是。”裴静那天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的父亲当年使暗招搞汉唐,结果祁建国渔翁得利。他一直以为程致恒会来收拾他,却没想到程致恒说他当年参股要帮汉唐,只是最后让小人的手,但还是要谢谢他当年的努力。
裴静的父亲以为程致恒相信了他散布在外,意图掩盖真相的说法,这些年一直替程致恒做事,没成想最终被狠狠一击。
这盘棋所有人做了他的棋子,局中局,真真假假,已再无辨别真伪的必要。
司徒落还在惊疑不定,转角下面的门突然被打开,老袁的声音传来:“程先生?程先生?”
程致恒转头回答的时候,司徒落一鼓作气冲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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