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灭亡后的第十日,天下各处郡县已经设置完毕,王贲和蒙恬亦已经带兵回朝。

早朝结束后,相当一部分官员被留了下来,准备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嬴政在章台宫设宴,这些官员下朝后,便直接去了章台殿,片刻之后数百宫仆将一道道精心制作的膳食端入殿中。

嬴政再进来时,已经换上了平日里喜穿的玄色便装,落座后举杯示意开宴。

“早先韩王纳地交贡,自请为大秦蕃臣,后打破约定与赵魏合纵,故兴兵诛之。赵本与秦倍盟,反我太原,故兴兵诛之,得其王。邯郸破而公子嘉远走代郡,自立为代王,故举兵击灭之。魏王始约服入秦,又与韩、赵谋袭秦,秦兵吏诛,乃水淹大梁,得其王。楚王献青阳以西,已而畔约,击我南郡,故发兵诛,得其王,遂定其地。”

众臣一边用膳,一边安静地听着嬴政说话,一开始,自然要对秦国多年以来的成绩进行总结,而后才能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说到此处,嬴政的话音突然沉了下来:“燕王昏乱,其太子丹阴令荆轲为贼,兵吏诛,灭其国。齐王用后胜计,绝秦使,欲为乱,兵吏诛,虏其王,平齐地。寡人以渺渺之身,兴兵诛暴乱,赖宗庙之灵,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

“大王圣明!”众臣齐声道。

“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传后世。昔有秦齐称东西二帝,今当议寡人之帝号。”

几个主理大臣相视一眼,左相王绾起身抬手作揖,说道:“四海归一,大王入主华夏,称帝之后,臣子百姓对大王的称谓亦当相应改变,韩非子一书中曾言陛下,即指王宫的台阶,乃天下至尊之意。臣等以为,此称谓足够显示大王之功绩。”

嬴政暂未说话,看向坐在右边首列的臣子。柳叶般的眉眼稍稍眯起,右相“冯去疾”站起身来,朝嬴政作揖:“臣以为左相之见,甚可。”

嬴政便道:“善。”

王绾再次行礼,而后坐下。

而后,御史大夫冯劫起身,“过去,五帝占据中原广地千里,他们领地之外的诸侯外族无一不朝拜或是被吞灭,然五帝并立,因而天子之制无法实施。如今陛下大义兴兵,诛灭六国余孽,平定天下,将四海设立为郡县,令秦法随之统一,从古至今不曾有如斯功绩,五帝当不及陛下之功。数日以来臣等谨遵陛下之命,与咸阳学宫中的博士商议,众人皆言古有天皇,地皇,泰皇,泰皇最贵。故而臣等冒死上谏尊号,陛下为泰皇。王命为制,王令为诏,身为天子,废天下自称,唯以陛下独曰朕。”

嬴政稍稍皱眉,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泰皇虽然是三皇最尊,但冯劫直言他功盖五帝,却又不加以联系。让这么多人讨论出个帝号都困难如斯,果然不该对他们抱什么希望。他手下的人在别的事情上个个才华横溢,能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然而眼下看来,定号一事仍是要由他亲力亲为才行啊。

嬴政摆摆手,示意冯劫先坐下,沉思片刻,说道:“去泰字,著皇,采上古帝位为号,曰皇帝。其余如诸卿所议。”

魏缭本着来此混吃混喝的想法,事不关己地大口吃喝,听闻嬴政此语,突然大笑说道:“陛下真乃立号起名之鬼才!”与此同时,想到胡亥的名字,魏缭的嘴角又一阵抽搐。

众人已经习惯了他这幅宛若精神错乱的模样,见怪不怪了,嬴政甚至都不想搭理他。

小插曲之后,李斯说道:“皇帝之父,可尊为太上皇,皇帝之母,尊为帝太后。”

“此事由斯卿操办。”嬴政道。

“臣遵命。”

“朕听闻太古之君有名号但无谥号,中古有名号,君死而以其平生言行论为谥号。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没有任何意义,朕不欲采用这种做法。从今日开始,除去谥号之说。朕为始皇帝。后世以朕为首,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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