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水凉了……”
“再给满上。”
“是,公主。可是……”
另一个小丫头拉了拉说话的丫头。
两人窸窸窣窣的走到了院子里,一边抬着一桶热水走进屋去。
“我们公主今个儿是怎么啦。”
“不知道。都已经洗了七八遍了。”
“怎么看着像是洗白了待在的……”
“呸!别胡说,公主听了又不高兴。”
“国主昨日来到底说什么啦?怎么公主小脸唰白唰白的。”
“你没听见我还能听见了啊?感觉现在公主不像从前了,什么事儿都背着我们似的。”
另一个忽然叹了一大口气,“是不是因为上回那事,公主还怪我们呀?”
“什么……啊!可上回不都解释了么,使臣大人带来的话,是交待给我们这些下人的,总不好什么话都搬到公主面前去,反而显得我们搬弄是非呢。”
“可能公主还是无法明白我们吧……”
“不会的。我们公主那么通情达理,虽然嘴巴上凶了一点,可你看什么事不罩着我们的呀。现在公主的处境呀也跟我们一样,都是流落在我寄人篱下。”
“是啊。若是国主能待我们公主好一些倒也值当了。”
“现在不是好起来了么。国主现在也常来看我们公主了,那些姑姑们也不克扣我们了。”
“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呀。你想想,这到底是南陵,不是北央,若是有一天公主惹恼了南陵国主,那我们岂不是……”
“来了这些日子,我也听人说了,南陵国主不是个残忍的君王,不会随意处置人的。且你看那些犯错的,不也只是被赶了出去,也没有掉脑袋呀。”
“可我们不一样……”
“我们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们是不能被赶走的。公主……怎么能被赶走呢?”
两个丫头各自吸了一口气。
“行了,别说了。赶紧把水端进去吧。”
西芽坐在梳妆镜前,肌肤已经被洗的苍白起皱。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然少女模样,可是眼神却和北央时候的西芽公主完全不一样了。
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西芽公主,那个欢声笑语的西芽公主。
那个可以爬上古树,抖落积雪,风雪无阻的西芽公主,消失了……
只有如今的南陵国后谡西芽留了下来。
自己是个从北央来和亲的公主,父皇送她来的目的她从来都没有好好的考虑过。
原本觉得那是与她无关的事,哪怕离开宫廷前母妃哭的那样肝肠寸断,她只是以为自己以后不能伴随在母妃身边了,母妃会思念女儿,可是现在蓦然明白了。
她不能回去了,她是不能回去的。
从北央来的使臣对她说的话才是真实点的话,梵箬篱说过送她回去不过是哄骗她呢,当她还是个小孩子。
和亲的公主被人送了回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两国交恶啊,意味着自己和亲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啊。
父皇那么希望招揽南陵国主,希望南陵国主能够为北央而战,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就在此么。
就算要死了,她也得死在这片南陵的国土上,因为她是南陵的国后啊。
讽刺的是,南陵的国主竟然是个喜好男色的君王。
那要她一个国后到底是做什么呢?摆设么,花瓶么,国画么……
自己在南陵是没有根的,但是自己可以在南陵开枝散叶。
只要留下子嗣,子嗣就是国主的孩子,也是北央的孩子,南陵和北央就能永远结合在一起。
这才是她来此地的目的。
她却一直在无事生非,一直在任性胡闹。光从这点上来看,南陵国主算得上是大度的了。
不过是给了她一些小小的教训。
“国主来了!”小丫头的声音有些慌乱,显然没想到国主会在这个时候来。
西芽亲自走出房门来迎接国主,同时轻轻拍了拍手掌。
掌院姑姑带着北央的下人们端上了精美的糕点。
这些食物和糕点都是南陵人喜欢的,一点都不符合北央人的口味。
一直以来无论西芽还是她的两个小丫头都极力抗拒这些东西。
总是觉得北央的才是最好的。
甚至觉得是掌院姑姑故意刁难他们,总是让他们吃南陵的食物。
西芽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傻了眼。
“公主什么时候准备的?”
“不知道哎。”
“公主知道国主要来?为什么不让我们准备食物呢?为什么要摆上南陵的糕点呢……”
“公主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梵箬篱看着这架势笑了笑。
西芽亲自摆放好了碗筷,让掌院姑姑在一旁布好了点心。
在为梵箬篱倒酒的时候西芽不小心手抖了一下,酒水洒了出来。
掌院姑姑带来的丫头见了立刻要上前擦拭,国主却抬手止住了。
目光依然盯着脸色有些绯红的西芽公主。
她看起来不自然极了,显然并不擅长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
她将酒壶放下来,有些慌乱的想要找东西擦,回头看去却对上了自己两个丫头的眼神。
丫头不断的用眼神提醒她,身后那个端着菜盘的小厮手臂上挂着方帕呢,快转身啊,瞧一眼啊!
可是西芽却径自低头往自己身上看。
她直接撩起了自己的衣服下摆,给桌上流淌着的酒液擦了擦。那一刻是她无意识的举动,在场的人却都愣住了,不仅显得狼狈,而且卑微。
梵箬篱心头动了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西芽想也没想抽了回来。有些警惕的看向他,然后又就桌上的酒杯往他面前挪了一下,再挪回原位。
她不记得应该怎么摆放了,以前在北央宫廷中的时候,那些宫人是怎么伺候父皇来着的?
很想扭头问问那两个死丫头啊。
伺候人不是他们的责任么,看起来很简单啊,为什么自己做起来就什么都不顺手呢!
西芽很固执的想让自己做的跟自己的丫头对自己的那样好,然而并做不到。
她看向国主的时候,发现这个男人也正在看着自己,而且眼神中有一丝很深谙的东西。
“姆……对不起!”
国主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在他对面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冲着在旁的侍女们扬了扬手指,姑姑带着人上前把桌子清理干净了。
他们心里想的肯定是这个北央公主真特么是个公主啊,简直是个废人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公主会舞剑,会骑马,会射箭。她是个很飒的公主,不是个很娇的公主。
“以后让旁人倒酒就好了。不需要你亲自倒酒。”
令梵箬篱惊讶的是听到他的话,西芽明显松了一口气,很欢快的确认了一遍,“真的么?还好了。”
她看起来……好像半分都没有觉得局促和尴尬啊。
所以刚才真的就是笨手笨脚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