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姐回到我们和奶奶一起度过岁月的老房子,把奶奶生前的衣服和她用过的东西收起来,准备拿到河边烧掉。
大姐一边捡东西一边抹去流下嘴角的泪,没敢放声哭出来。她没能见奶奶最后一面。
火在老房子悬空下的小河边点起来了,越来越旺。奶奶节俭出来的衣服,旧的补了破洞的很多,新的生前舍不得穿,也随着焚掉。还有她常靠的木椅和坐垫,以及那件棉胎发黑的,我们姐弟从小被包裹过的旧棉衣,也付之一炬。
原来一个人的消逝,只在一场火之后。
如果忘记一个人和一段岁月,能在记忆里点一把火焚尽,那该多好啊。
可我们哪里能够忘记呢?
当一切成了焦炭,仿佛就像焦炭一样,难腐难灭了。
烧啊,烧啊,有很多个瞬间,我们都想把火扑灭,去挽救这唯一的一切。
可是,泪是杯水车薪的,手脚是冰冷麻木的。
我们拍了合影。
深知,迟早,老房子也会成为灰土,不复存在。
两三年后,当我独自一人再回老房子看,已经是荒草丛生的了。木和竹制的厨房已坍塌,陪着老房子一起,静静睡在荒草中。雨雾蒙蒙的,自然而然就想到: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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