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西夏冲着护士站去了,相了会儿面,挑了个看起来年纪小又面善的姑娘,跟她聊天,赞人家鞋子漂亮又舒服,问人家在哪儿买的。
边西夏长得唬人,一副无害小花朵的小模样,小护士不知道边西夏心里的老主意,就跟她说,丽思广场一楼,让边西夏赶快去,说码小的鞋一般货进得少,晚去就没了。
边西夏就跟她扯丽思广场害人,一楼摆那么多娃娃机,害她每次进去,都要跟娃娃机搏斗,非要撒张人民币才能通关。
小护士应和,是啊是啊,而且那里的娃娃还丑的没边儿。
边西夏:“丑到极致就是魅力了吧。”
小护士又应和:“是啊是啊。”
聊了两块钱的,边西夏认为时机成熟,就问小护士:“耿东宇的情况怎么样了?”
小护士看到边西夏和耿东宇的妈妈一起过来的,以为是亲戚,唉声叹气道:“身体好不好是次要的,关键是心理治疗要跟上啊,不然再自杀一回,什么功夫都白费了。”
边西夏为什么要站在护士站?
是为了从小护士嘴里找证据,证明她理解错了耿清的话,可是护士对她说的话,让她被雷劈成了一万七千四百四十四瓣。
十岁的男孩,自杀?
他知道自杀为何物吗?
他有什么苦大仇深,可让他宁舍命,不愿再活吗?
耿东宇,傻瓜一样的小人儿,不该有成人世界的悲苦,没有长出扛起痛苦的双肩,却做出了大部分成年人亦不能为之事。
边西夏的声音与她的神魂暂时是游离的:“所,所以,他的手臂,还,还有腿,不是车撞的?”
小护士奇怪:“谁给你说是车撞的?那是从三楼跳下来摔的。要不是底下有绿植,挡了一下,他只怕,唉唉。”
边西夏觉得自己的脑壳空了,只剩下些冷风在吹。她有很多问题要问,但说出来的却是:“现在的小孩子,心理脆弱啊,一点小事就闹自杀。”
“不是小事啊,放大人身上也没法扛。”小护士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边西夏一眼,陡然住嘴。
不是小事?
那是什么事?
边西夏的手指尖在抖。
她把那些抖动的惊悸压在掌心中,努力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唉,谁说不是。可惜没法制裁让小朋友受委屈的人。”
她是想继续往下做询问的,她尽了最大的努力,让问出的话听起来没有诱惑性。同时她调动了所有的脑细胞,想延续这个谈话,好像她知情。
但还是穿帮了。小护士看她的眼光陡然疏离。说该去给病人量血压了,举了个血压计匆匆而去。
……
耿清拜托了边西夏,要她捎一段恩断义绝的话,边西夏后悔答应了耿清。
一时半会儿却不想往蓝颂湾去。
她心里烦。没头没脑地在街上乱逛。
好像先去莫莫家的蛋糕店坐了一会儿,又到丽思广场玩了会娃娃机,但这些都不在她的记忆里,她记忆里,一直翻着一本书,那本书的名字叫,《阴谋论》。
她无法定义《阴谋论》里,谁在阴谋,谁在被阴谋。
她在深秋的季节里在街上丧家狗般地走,裹紧衣服,低着头,走到脚腕生疼,她发现到达的地方,是高明舞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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