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思涵不解道:“你就是智渊…大师?你为什么打伤三位国师呢?”
智渊似乎不能动弹,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他们都是妖怪,老衲只想让他们离开人们身边,回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女施主身为人类女子,为何和妖怪在一起?不怕他们骗你?”
彭思涵摇头,说道:“这世界并非只是人类的,是所有生灵共居的。如果他们安分守己,我们也该敞开胸怀接受。大师是佛门高僧,整日宣扬佛法,想要普渡众生,莫非妖就不是众生之一?”
智渊似乎被噎了一下,说道:“众生无相,也无众生相。”
“我听不懂。”彭思涵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出身在一个没有神佛妖怪的世界,我很怕妖怪,因为所有故事里妖怪都是吃人的。但是我来到你们这个世界,我才知道,不论是人,神仙,妖怪或者佛陀,都是活生生的,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不会因为种族来评判一个人的好坏,我的三位同伴虽然是妖怪,也曾经做过坏事,但这世界上就没有没做过坏事的人,那三位国师也是如此。他们为车迟国求雨,帮助了多少人?我们人类,有做到过吗?”
智渊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比起老衲更有佛性,这一点的确是老衲的偏见。”
彭思涵舒了口气,说道:“那么大师是否可以释放三位国师呢?”
智渊道:“老衲所说的偏见,只是说不该将所有事一概而论。这三位国师有功于人,但也欺压我佛门弟子,甚至强迫他们劳力苦作,老衲不过小惩大诫罢了。”
“那么请问大师,三位国师来之前,你们佛门弟子有没有欺压他们妖族呢?”
“阿弥陀佛,女施主是否愿意听老衲讲个故事?”
“不想!”彭思涵说道:“我只知道他们三个起码不是坏人,你的那些徒子徒孙终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求佛念经,真正有事一点忙也帮不上,还欺瞒国王说可以求雨。你们佛家有句话叫因果报应,今天的报应不就是因为这样得来的么?”
“女施主果然能言善辩,老衲自知不是对手。不过女施主还是先听完老衲这个故事吧。”
车迟国是西域诸国之一,原来只是大荒漠中的一个绿洲之城。后来释迦摩尼门下传道至此,颇得人们尊重。那位法师在当时的车迟国一共收了三位弟子,望他们能将佛门教义一代代传下去。
要知道车迟国处于西域荒漠,终年饱受风沙之苦,水源是最宝贵的财富。某一年车迟国半年无雨,法师施展神通,为车迟国求来大雨,举国欢庆。国王特封那位法师为护国国师,又修建了求雨坛。此后每逢旱季,法师都会登坛求雨,甚至也会相助邻国。久而久之,西域诸国都开始信奉佛教,车迟国也成了荒漠之中的福地。
但人间一切福源祸害皆由天定,法师为人间求雨乃逆天行事,伤了寿元,加上次数太多,不久便西归极乐。他的三个弟子秉承了他的意志,先后因求雨随后跟随师傅的脚步而去。到了智渊这代,他的几个弟子境界都未到可以承他衣钵的地步。智渊在最后一次求雨之后,自知大限之日将近,便召来弟子。
“我阳寿已尽,但你们还未能挑起大任,我死之后你们不要将我火化,我会修成即身佛灵体。直到你们功德圆满。”
他的弟子问:“您要多久修成即身佛?”
:多则三年五载,十几年二十年也并非不可能。这段时间不管你们要受多少苦,就当是一种历练。想来我们对车迟国也有几代功绩,不至于会害你们性命。”
即身佛是最痛苦,也是最残忍的修行方式。就算是智渊这等坚韧,也是苦苦坚持。
你能想象一下,自己在独自等死,而外面很多你的朋友,徒弟在等着你死去,那是什么滋味。
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我一生都奉献给了你们,为什么我就非死不可呢?我这辈子,什么福都没享受过。
就在他忍耐和恐惧达到极限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接近了他。
准确来说,是个女妖怪。
“希望我能让你忘记等待死亡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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