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回来的仓羽寨人何等精明,早通了消息不让他们说与朝廷相关的事。
忘忧何尝不能品出其中意味,闪闪避避闭口不提的那些事,她难道不知吗。思及此,眸色又暗了几分。
有些人,生来尊贵,千娇万宠于一身,而有些人,生来多磨多难不配拥有幸福安定。
人各有命,抱怨亦是无用。
冯幼旭觉察到她心情的变化,连忙屏退众人,陪她一路无言走到山脚。那里已经设好月芙的衣冠冢,如今在旁重新掘了坑洞,仿佛随着骨灰盒的掩埋,一切往事都能随风消逝。
忘忧在见到衣冠冢那一刹那,心中一阵刺痛。她不由得收紧几分力道将骨灰盒抱紧,缓缓放入坑洞内。
“月芙、山柳。你用这两个名字陪伴我数年,如今终于能好好歇歇了。”两行清泪不着痕迹地划过脸颊,她背对着冯幼旭与阙然,但二人也隐约听出了哭腔。
扶溪不知何时出现在衣冠冢旁,执起铁锹代忘忧一铲一铲将月芙埋葬。他与月芙共事已久,知道她办事向来妥帖,事事向着主子毫无私心。可她没有想过自己……
他弯腰向坑洞内丢了朵蔷薇,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往后,蔷薇作伴,愿来生之路盛满鲜花。
“这一杯,我敬过去。”忘忧从冯幼旭手中接过酒坛与酒杯,毫不犹豫灌满一杯洒在月芙墓碑前,“往事已矣,仇人尽数伏诛!”
她说得决绝,寥寥十个字将数月心酸苦楚道尽。从今往后抛去京都,抛去柳清漪,抛去先前所有爱恨情仇,只为复仇而活。
“再一杯,敬天地。”她洒下第二杯酒,一滴晶莹的泪随着酒滴没入土中,“终有一日,我将破解天、道、玄、机。”
她将“天道玄机”四字咬得极重,几乎一字一顿,满怀恨意。
阙然不敢抬头看她,主子承受了许多,但她始终都在庇护之下。她亦想有一日身负功绩站在主子身侧,也好配得上那少年郎。
她偷偷看了一眼那少年,可冯幼旭的目光始终落在忘忧身上。
“第三杯。”她将酒杯高高举起,对着京都方向遥遥一敬,“敬国师凤子隶。我与你,不死不休!”
冯幼旭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他是男儿却没有阿姊的凌云壮志,也没有通天本事,但他会好好努力,一直向能保护阿姊的方向努力……
“阿姊……”冯幼旭唇瓣翕动,这几年他眼睁睁看着她眼中光芒褪去,他不愿如此。阿姊当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姑娘,她可以忧愁,可以悲伤,但她首先要拥有快乐。
他愿意,顶天立地,为她遮风挡雨,给她快乐与希冀。
末了,冯幼旭打定主意缓缓开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忘忧垂下捏着酒杯的手,望着月芙的墓碑说得坚决果断:“练兵,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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