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副使这才指着那纱罗道:“织锦司还真是勤力,这么快又织出一匹送了来。只是皇后的大衫早做好了,咱家想着,要么做点别的,要么给圣上或者太后制个什么。一时拿不定主意。贞娘子你向来法子最多,故而特请你来瞧瞧。”
贞锦依走到桌边,伸手略翻了翻,跟之前的纱罗织物差别不大,只是底色仍为大红,且没有织绣金龙,而是祥云凤纹。
于是道:“太后和皇后的纱罗罩衫都已齐备,仅此一匹锦,也做不了什么大东西。倒是,八公主还未有纱罗之服,不如给公主裁一件外衫。”
此纱罗为云凤之纹,摆明了并非太后皇后所用。
之前贞锦依在织锦司时,一门心思只考虑到皇后的服饰设计,并没有留意过其他,实际上仅此一桩事已颇费心神,因而别人也没拿别的事来扰过她。就是太后的纱罗衣料也是织锦司自行换了玄青底色,加了龙纹织成。
这应该也是织锦司后来在从前织的纱罗锦的基础上做了些改动,以便于要代母行礼的公主穿着。
果然是考虑得很周到,不愧为惯在宫中当差的。
看出这东西的用途,贞锦依也不可能提出别的意见来。
这法完全不必动用什么心思,但郝副使仍是笑着赞许:“果然是贞娘子,你这主意最是恰当。”
指指桌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话,又似闲谈一般道:“自去岁冬以来,听京城之中也时兴着在衣裙上外罩纱罗。甚或有人还想跟内染织局打听绞罗锦是怎样织的。只可惜这东西太过金贵,宫中都没有几个人会织,内染织局连片零碎头子也没法挪出来。”
郝副使向来与针工局里的人只谈公事,从不废话其他,这时忽然和她聊起闲篇儿来,贞锦依更是诧异,只觉得这一趟透着些诡异,却猜不着他的用意。
待他一句话完,索性问道:“郝爷有什么话只管直就是,咱们办的无非是宫中差事还有何顾忌不成。您叫妾身来,所为何事?”
郝副使嘿嘿一笑,摆手道:“并没什么事。咱家只是白感慨感慨,世全凡起宫中的,都羡慕得不得了,外头买不着一样的,便是略相近相似的也是供不应求。就是为了这纱罗锦吧,听前不久外头有个什么织绣馆会做,闹得无数人蜂拥上门。哪知树大招风,竟惹下祸事,被人告发僭越,还有别的什么罪,让府尹大人给办了,竟将馆门封了,只是里面的人没有全都抓去,但领头的也没跑掉。”
贞锦依听得心头大震,猛地站了起来,原来这才是郝副使找她来的真实目的。
郝副使仍然不动声色:“你们手上事多,咱家不同你多,且把这匹锦带了去,从速裁制好。”
贞锦依明白过来:郝副使如此隐晦,只当是闲谈起,便是不想表露出给她递信儿的意思,就是将来有人问起,她也不能把谁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事出去。
于是强迫自己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对着郝副使深施一礼:“多谢郝爷关怀。妾身自有分寸,必不能误了大事。”
抬眼看到郝副使了然的眼神,知是彼此心照,便收拾起桌上的包裹,再冲郝副使蹲了蹲身,方才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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