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真把陈汉典问住了。

天下书有多少?汗牛充栋不能及其十分之一。

天下学问几何?《论语》一部半世不能尽学。

天下书画美焉?道家佛门塑画尽皆鬼斧神工。

一个人读书读不尽,精研技法不能造极登峰,研究学问要想研究完也是痴人说梦,这种情况下会有多少人想到读不到的书?猜想是否有未曾见过的技法?还有无人知晓的书画?

陈汉典不是,但老者明显与陈汉典不同,他是在好奇这不为人所知部分的人。

他研究学问,也要研究学问的推敲过程;他学习技法,也要了解技法的变化过程;他赏书画,更要赏到书画进步过程中的每一幅。

‘老朽年少时也是与公子一般,书在面前便读,技艺学问有人教便学,毕竟无论学问、书画之道还是玄学其他,人所共认,我们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成就,单是学都唯恐不能学尽,哪有时间琢磨更远的东西。’

‘后来二十余五岁,与同窗结伴同游,不想老朽与人走散,迷失山林。误闯一座古宅。这宅邸也不知何人所建,看不出年月,单单破落之色恐怕至少几十年无人打理。’

‘这宅邸主人约莫也是书香门第,老朽探索期间,见了不止一个书房样式的屋子,满满当当摆满了书架。’

说到这里,老者语气舒缓,显然这段记忆十分美好,再一张口,语气又低落了下去,“唉。可惜这宅子长久无人打理,潮气风化,加之虫鼠撕咬,大半的书画卷轴都已经破破烂烂。”

‘我虽然有幸得了些书,也是在这些书画里有幸知道了周昉的大名,更知道了一些以前闻所未闻的东西!这些东西狠狠地冲击了老朽的认知,骇得老朽回家还大病了一场。’

“望老丈详细告知,陈汉典在此谢过!”

‘你既然师承周昉,也是缘分,我自然会告诉你。’沉默了半晌,老者才继续说。

‘我们所认识的东西,大半是假的。’

“嗯?”

‘假的,无论是老朽幼时所学,还是公子所读的书志,凡是提到刚刚老朽说的这些东西的,或者说是神佛赐予,或者含糊不清,或者干脆一笔带过,是也不是?’

“老丈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难道不是这样来的?”

‘自然,这些东西都是前人一步步研究实践,一点点推演进步得来的,便是涉及神佛,也是侍奉神佛之人罢了!’

‘汉分三家,再成南北,之后有隋,隋后有唐,赵宋承唐,后又启元,元后有明,再后是一阵不被记录的历史,而现在的朝廷还在这段历史之后……’

老者的话还在继续,陈汉典却脑子乱成一团,有些听不下去了。

老者若是胡言乱语还好,如果老者所言不虚,这背后意味便太可怕了。

这意味着,有人,不,人是不可能做到的!有存在埋葬了人族很长一段时间的一切历史!除了老者偶然见到的宅邸这样的漏网之鱼,几乎没有幸免于难的记载流传下来!

连道统里都没有记录流传下来,这有可能吗?要做的这种事,必不会是单个的某个神祗或是佛陀,甚至不会是单个的神界或是佛国,一定是集齐两者的所有力量,奴役人主才有可能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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