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走出镇守司,抬头望了望天。

原本还晴朗的天空,现在已是愁云密布,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不由皱了皱眉,每逢阴雨天气,天就会比平时黑得更快。想到这里,他便抬脚疾行。

整个西香镇笼罩在一股阴郁的气氛中,每条街巷都格外冥暗深邃,仿佛遥遥地通向另一个诡异的非人世界。

街面上零落地走着三两行人。观其模样,也都是本镇人口。

像西香镇这种穷乡僻野,除了县里面偶尔下来探查民情的官府人员,极少极少有其他人会来光顾。

一是黑夜凶险重重,寻常人若无玄奇宝物护身,根本不可能穿过黑夜的藩篱,来到这里。二是西香镇真的太远又太穷,根本没什么外地人愿来这个鬼地方。

不过在姜宁的印象中,三年之前,这里倒是来了一位说书人,给坐井观天、见闻短浅、又渴望了解外面世界的西香镇人带来了一场视听盛宴。

当时西香镇轰动一时,家家户户扶老携幼、拖儿带女,纷纷赶到苍澜客栈前,听那位远道而来的说书先生谈古论今,激扬文字。

至今姜宁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位说书先生说书时,腔调抑扬顿挫,词儿合辙押韵,时而配合快板轻快的节拍,时而配合胡琴或哀怨、或疾厉的调子,速造出令人身临其境的意境。

所说的那些传奇故事不外乎:

“三百年前,一名剑客横空出世,一人一剑,便将三清山、须弥山捅了个通透,破尽天下一切法宝飞剑、道术神通、奇门阵法,转战八荒三万里,竟然难求一败,遂易名为求败……”

“十年后,蒙羞多年的三清山上,又出现了一位陆地神仙人物,移山填海,呼风唤雨,请神敕仙,无所不能。当时道门信徒暴涨三千万,天子大惊跌龙椅,亲率满朝文武上三清拜山……”

“又过十年,西荒碎叶城中,一名诗人沉湖十年,一朝破水而出,仰天大笑,自称谪仙人。吟诗一首,苍天惊泣、风雨荡千里,蛟龙俯首、甘为座下骑……”

当时台下掌声雷动,喝彩喧天,在西香镇算得上盛极一时。

外面的世界充满诸般玄奇,但黑夜却如牢笼锁住西香镇。

姜宁寻思着,难道自己真的一辈子要被困在这个地方不成?

摇了摇头,继续往苍澜客栈走去。

“姜宁啊——”

前面有人在叫他。

姜宁抬头望去,只见一名五大三粗的农妇扛着木柱迎面走来,那根木柱看起来有百十来斤,一般妇人根本扛不动。

随即不禁一怔:这不是隔壁家绰号“陆扛牛”的陆大婶么?

这陆大婶天生体格彪悍,力气比镇上大部分男人都大,性子也颇是粗犷豪迈,也不知怎么就生出陆弥有这么精瘦的儿子。

姜宁主动迎上前去,打招呼道:“陆大婶,刚刚是你在叫我来着?”

陆大婶抬起头来,瞪眼道:“姜宁,原来是你这小子?是不是又想去我家蹭吃蹭喝了?”

姜宁道:“陆大婶,不是……”

“告诉你,没门!”陆大婶扛着木柱就走,不再理会姜宁。

姜宁纳闷,难道又听错了?

“姜宁,是我啊~~~”

“……是我在叫你~”

当那种妩媚的叫声又在耳边响起,姜宁突然意识到,这又是唤魂花的声音——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基本每一天,他的耳畔都会出现这种诡异的幻听。

唤魂花的催魂夺命一天比一天厉害,甚至昨晚还侵入了他的梦境!

一念至此,他慌慌张张在身上摸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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