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汗湖南岸,明月高悬,星空灿烂,洁白的月光覆盖了水波浩瀚的湖面,也撒遍了湖畔地势平坦的野地和更远处那苍茫浓密的崇崇林海。

莫粦回头看了一眼帐内已然呼噜声大起、睡意深沉的胡律金,微微摇了摇头,继而轻轻的掀开了白色大账的帐帘,矮身钻了出去。

“大那颜。”大账外,一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烧着,坐在篝火旁按刀值夜的敕烈孤站了起来,他微微低头,向莫粦行了一礼。

“坐吧,敕烈,你这家伙还真是固执啊,瞧瞧这四周,寨墙高耸、营账林立,火把过处,尽是速慎人巡营的兵马,我们在这大营内啊,安全的很呢,你大可回到账内安睡,无需如此值夜了。”莫粦拿起一根木柴往篝火中扔去,随后,他伸手向四周点了点,摇头道。

“大那颜,速慎人在忙着他们的祭祀大典,我们又是他们眼中外族小邦的使节,他们的兵士顾不上我们,小人不放心,到底还是我们自己的人更可靠。”敕烈孤并未重新坐下,而是走到了莫粦的身后侍立,低头轻声道。

“你这家伙,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现在,听我的命令,去营帐内休息,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再出来!”莫粦佯装恼怒的指了指身后的白色大账,沉声道。

他深知敕烈孤的性格,这家伙看似木讷而沉默寡言,实则即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又坚韧执拗,内心坚定。对于自己认定的人或事,敕烈孤有着自己坚定的看法,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是狄胤前来传达教命时表面客气的样子,还是出行前,通事舍人对诸部诸国在大祀队伍中行进排位的安排,恐怕都令敕烈感到了速慎人对自家略显轻慢的态度,所以他才会信不过他们。

今日这一路之上,敕烈的精神都格外的紧绷,没有一丝懈怠,在到达忽汗湖南岸后,他又忙活着喂马、整放行装、搭建营帐,一直不曾休息直到夜幕降临。现在,若是自己再不假装发怒的强命他入账休息,他恐怕还会坐在这篝火旁,一直守护到天明。

“小人遵大那颜之命,但是您—”敕烈孤见莫粦变了脸色,他知道莫粦是为了他着想,自己这位主人素来意志坚定而果断,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他不想拂了莫粦的好意,却又担心莫粦一人在外,故而欲言又止道。

“放心吧,敕烈,我不会在营中乱走,只是睡不着,在这篝火旁小坐一阵儿罢了。”莫粦挥了挥手道。

“小人就在这大账内壁靠坐着休息便好

,大那颜,您在账外若有所命,只需喊一声,小人会立刻出现在您的面前。”敕烈孤向莫粦抚胸行礼,认真道。

“知道了,知道了!喂,你进去后,给我看看胡律那家伙是不是还再打呼噜、说梦话?若是,替我在他那干瘪的屁股上揣上一脚!”莫粦玩笑般的说道。

莫粦知道自己不睡,敕烈孤是永远不会安心入睡的,他答应入账,却只会在帐内靠坐着稍歇,并不会真个睡过去,这也是敕烈孤的性格,他会听莫粦的命令,但却不会放弃贴身伴当的忠诚与守护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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