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奇生眸光闪烁,却是联想到了自日游神的元神烙印之中看到的细微东西。
神牧天地,万物为神所用。
这并不是传言,而是一道准则,久远岁月之前,万族万灵生存的第一准则。
“许久没收割,却是平白浪费了那许多。”
一缕迷醉褪去,红衣大汉似有些肉痛的咂咂嘴:“这些牲人的寿命还是短了些”
“天地间灵机予取予夺,以人养气又有什么用处?”
安奇生扫过全城。
那幽幽暗暗的无形屏障之下,那定格在那红衣大汉出现之前的古城众人身上,气息顿时跌落低谷。
就似数日不眠不休的高强度劳作之后终于闭上眼。
而随着那红衣大汉的吐息,一缕缕灵机补上,方才让他们避免了当场暴毙。
“此城为吾牧场之一,满城皆吾牲人,偶尔有没开化的妖兽误入吃上一两个倒不打紧,只是成了气候的小妖,也敢来放肆,看来,是本神沉睡了太久”
红衣大汉身量极高,声音却沙哑刺耳,带着似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种阴森冷煞之气:
“吾牧人而不牧妖,往年见了妖鬼多也随手宰了或吃了,此番沉睡却是多年不曾尝过,你既碰上了,倒可帮本神回味一二”
话音至此,他顿了一顿,方才舔了舔嘴角:
“陆上妖味大,水中妖腥臭,草木精灵可向来是最为甘甜可口”
他眸光猩红却无杀机,看向安奇生的目光如老饕看到了珍馐美味,只有大快朵颐之心,绝无毁坏之念。
感知到这道眸光,兔八心中发寒,周身毛发倒竖,再压抑不住胆小本性,几乎就要拔腿就跑。
“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仅仅只是因为我误入此地,就要置我于死地吗?”
安奇生眸光平静,面上却是轻叹一口气:
“这真是好生没有道理”
诸界有不同,地仙道,亦或者皇天界,却是比之被灵机影响的人间道还要残酷许多。
因为神人之间,有着一道难以想象的巨大鸿沟。
“讲道理?真是蝼蚁的认知”
似是醒来未久,或是根本不在乎面前的三个小妖,亦或者是有其他原因,自名天刃的红衣大汉哑然一笑:
“力强者尊,力弱者卑,这才是这世上唯一的道理!?与本神讲道理,配吗?”
天刃脸上含笑,眸光之中却无半点笑意,有的只有漠然冷酷,眼前的三个小妖在他看来,不过是比这满城的牲人稍强一丝的蝼蚁罢了。
稍强一丝的蝼蚁,仍是蝼蚁。
这是此人的话,却让他想起了许久许久之前曾见过的一人。
可即便是那个信奉道理比拳头大的人,结局又如何?
“说的不错。”
扑面而来的凌厉之气让兔八与躲在腿下的菜小白心中发毛,安奇生却是点点头。
“嗯?”
看着缓缓起身的安奇生,天刃的眸光一动,似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粗犷的脸上泛起一丝冰冷的笑容:
“你”
轰!
天刃的话尚未出口,一道似千百雷霆齐齐震爆般的巨响已响彻古城。
霎时间,古城剧震。
虚空之中荡起层层涟漪,那一层无形的屏障陡然间颤动起来,如同投入巨石的湖泊,涟漪荡开。
砰!
音波炸起已是极快!
但相比于安奇生,却又极慢。
兔八只听一声巨音轰鸣,酒楼穹顶已被整个掀翻,呼啸的狂风漫卷着滚滚烟尘扩散,刹那而已,整座城池都被笼罩在内。
“他”
兔八面皮狂抖。
但他念头转动的速度还是太慢,尚未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更为巨大,且高亢的碰撞之音!
轰隆!
石破天惊,灰尘满天。
偌大古城似整个翻转过来,虚空之中荡起的涟漪彼此激荡,如巨浪滔天。
“你!”
惊怒之音乍闪即灭。
一道七色流光如龙般拔地而起,拉扯出刺耳至极的音爆之音,将天刃冲上高天,抛飞不知几百几千里!
穹天之上狂风漫卷,浩荡烟云滚滚激荡,肆孽的灵机如千百苍龙怒啸,一时漫卷天穹,天象为之大变。
云雾碰撞之间,生出一道道森寒的闪电光芒。
呼呼
听着狂飙的罡风音爆,兔八如梦方醒,一伸手将地上蹲坐发愣的菜小白抱起,脚下一点,已冲出滚滚烟尘笼罩的酒楼。
“夭寿了,菩,菩提竟然这般生猛”
兔脸冷汗的躲在角落,随时准备遁地而走,一面战战兢兢的看向城中如龙烟尘缭绕之间,七色交织如龙仙神般的人影。
此时此刻,哪怕他再蠢,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够降服这样一尊恐怖的妖怪了。
呼
气流漫卷,灰尘飘荡。
七色缭绕的神光之中,安奇生立于一处民居的屋檐之上,凝望着半空之中似即将喷薄般的火山般的暴怒气息。
漠然的神色之下,他的心中有着一抹难言的滋味。
似是脱开枷锁,得见真我。
亦或者是摆脱束缚,肆无忌惮!
砰!
似如虚空被一头撞破。
变成近乎全裸的天刃踏步而出,强健如山的身躯之上有着点点金血流淌,垂下的两臂交接处,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拳印。
这一拳,近乎打碎了他的双臂!
他的神情惊怒且有着难言的震怖,其音褪去沙哑,变得高亢至极:
“能御道、佛、神、魔、妖、鬼、儒七道灵机?你究竟是谁?!”
轰!
一声嘶吼更胜龙吟虎啸,更压过天象变易的电闪雷鸣。
体魄之上的伤痛无法比拟他心中的震荡,以至于被人一击打飞,他心中第一浮现的,还是不可思议。
天圣传道,梵圣传佛,魔圣传魔。
道佛魔固然有着相通之处,由魔入道,由道入佛者不在少数,可修持一道,转修一道,与诸法齐修。
这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天刃神情震怖,心中不住颤动,想起了曾经。
他得记忆之中,曾有一只骄傲至极的孔雀,修持五行五色,兼修五道,其力可逆天。
傲笑天地,横行六道,几无人可制。
此人,此人
“讲道理”
他心神激荡间,就见一抹七色交织的光华自地而天,漫卷天地间无尽灵机,化作一株矗地通天的七色神树。
以一种漠然而酷烈的姿态,向着自己抽打而来:
“的确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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