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易小尘一人在听到易三娘对李林甫的称呼之后愣住了。

阿郎这个词甚是微妙。

陶山可以叫李林甫为阿郎,素霜也可以称呼易小尘为阿郎,可易三娘叫阿郎,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时隔多年再见静雅,风姿不减当年。”李林甫似乎很满意易三娘对他的称呼,“这些年在北曲的日子还好吗?”

易三娘仍低着头,缓缓地答道:“劳阿郎挂念,奴家与十五在北曲的日子还算殷实。”

“初见小儿是在襁褓之中,再次相逢却是翩翩少年,颇有本相年轻时的模样。”

易小尘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更是震惊不已,再次打量起面前的李林甫。

鼠目寸眉与自己的浓眉大眼相比起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像。

兜兜转转了一圈,到头来易小尘居然是李林甫流落在北曲的私生子,这也就能说明白为何李林甫会三番五次的出手相助。

虎毒尚且不食子,李林甫就算再奸诈狡猾,护犊子的心情还是如天下父亲一般,处处可见李林甫的小心思。

“十五才德薄弱,不敢与阿郎相提并论。”易三娘谦虚地说着:“今日阿郎出面救了十五,奴家一定将这份恩情牢牢的记在心里。”

李林甫摆着手,大方地说道:“十五既然是本相的血脉,那定然不能出事。不过,静雅既然有心,不如到府上短住几日,也好调养身体。”

易三娘听到这里才抬起了头,她凝望着那双曾经让她害怕、失望的眼眸,浑身都微微发抖。

李林甫见易三娘没有答应,脸上的笑容还是不减,只是笑容背后隐藏的刀尖似乎要冲破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冷冷地说道:“府上刚好有宫里出来的直长,本相让他瞧瞧你的病,应该能有转机。你这样咳嗽,本相心疼啊!”

“右相......”易小尘刚想说话,可被易三娘拦了下来。

她春山紧锁,微微摇头,低吟道:“奴家能得到阿郎眷顾,此乃万幸。十五,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自己。”

李林甫这才满意地点了头,背着手朝前方走去,但没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溱溱,你还站在这儿干嘛?还不扶夫人回府?”

王溱溱的脸色瞬间铁青,她不舍地瞧了瞧一旁的易小尘,又看了看易三娘的眼色,才僵硬地搀扶着易三娘跟着李林甫走去。

易小尘彻底愣住了,找到了爹,可这位爹却带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就像是一根木头桩子似的站在了原地,目送着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薛厄这时走了上来,他惊愕地问道:“阿兄,当朝右相是你阿耶?!”

“我希望不是。”易小尘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像是丢了魂一样的朝北曲走去。

一路上,金恩娜和薛厄都一言不发地跟在易小尘身后。

常人要是知道自己有个爹是右相,肯定会兴高采烈,恨不得将这消息告诉全长安城的人。

可他却是易小尘,对于李林甫是自己爹的事情,他非但没有丝毫高兴,更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等回到廊院之后,易小尘还是心神不宁,他觉得易三娘和王溱溱被李林甫带走,自己也不能这么干坐着。

易小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忙朝门口走去。

“阿兄,你要去哪里?”

易小尘头也没回地说道:“在家等着我!”

易小尘火急火燎地往右相府跑去,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他又出现在了人流传动的右相府门前。

这里还是站着来找李林甫求官的人,易小尘也顾不得这么多,直接冲到了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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