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生间出来,王丹平再没上床,而是坐在过道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现在他和勤的状态是安全的,上铺只有一个人睡着,过道上坐的谁没人关注,即便乘务员过来查票也没事。
王丹平起身看了看上铺,勤睡得死死的,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出于好奇,王丹平瞟了一眼中铺,这位后上车的女士,正斜靠在铺位上,蹬着一双大眼睛朝王丹平看呢。
王丹平再次打了个寒战,眼神短暂接触便快速闪开,同时报以歉意的微笑。
中年女士一直盯着王丹平,眼神毫无善意。王丹平心里明白,中年女士知道了异味的来源,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没吱声而已,现在她用眼神提醒王丹平不要过于放肆,否则她将毫不客气。
王丹平心里发憷,悻悻地离开,又去了厕所。他想着给李鬼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李鬼自然是没睡,老太太离世,一切都需要他来操办,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你那边怎么样?”王丹平问。
“人还在床上放着,等亮化妆师到了才能清洗身体和换寿衣。”
李鬼把入殓师成了化妆师。当地有人故去,条件好的家庭会请专门的入殓师帮助逝者清洗装扮,有一套很复杂的流程,神圣而专业,可收费很高,一般家庭请不起。
这钱李鬼自然不会节省,他要以最高规格厚葬这位可亲可敬的靳老。
“我跟勤已经在路上了,预计上午九点左右能到。需要在县城买些啥你发个清单过来,我们来时一并买好。”王丹平。
“这个不用,知道她就在这两了,提前我就让二娃在准备了。香蜡火纸、棺罩寿衣、响器班子都提前打好招呼了,一亮我就跟二娃分头打电话,他们会送过来。”李鬼情绪低落,但思路清晰。
“哦,那我们过来能帮什么忙?”
“搭棚、借桌椅板凳、家具、餐具等,这边过白事都放在家里,前来吊唁的人要吃饭,还得请厨师。靳老的单位还得有人去送信,街坊邻居、亲友都得去送信。还要请阴阳仙、看墓地、请抬杠的等等,总之,事情很多。”李鬼想到哪到哪,感觉都忙不开了。
“她女儿呢,还没回来吗?”
“在路上呢,应该是今中午到。她一个妇道人家,这种事靠不住的,所以……”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忙着,等我们过来。”王丹平知道李鬼接下来要什么,赶忙打断他。
“到了要不要我让二娃去车站接你们?”李鬼问。
“不用,你把具体地址发我手机,我直接打车过来。”王丹平完就挂羚话。
回到车厢,他不再敢坐回到中年女士对面的座位了,而是选择了错一个铺位的地方坐下来,心里仍旧不踏实。
坐立不安的王丹平干脆站起来,找到了手提包,拿出泡面,这一堆零食跟了自己一路,却一直没顾上吃,他可不想再带到李鬼那去。正好一夜折腾也饿了,便不顾勤,自己先吃上了。
还别,火车的氛围跟泡面是绝配,王丹平觉着这泡面的味道比昨晚在九号餐车花高价吃的牛排还要香。
吃完泡面,渐渐亮了,薄雾升起来,在车窗玻璃上留下一层水汽,外头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
陆续有人起床,上厕所,洗漱,车厢变得繁忙,王丹平不再惧怕中年女士的目光,走回到自己早先的座位。
他抬眼看了看中铺,却发现中年女士竟然眯着眼睡着了,嘴巴想开,舌头伸出来,样子丑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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