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鱼,在你接受应有的审判之前你是不会死的。

在你的信上你说你会死在我的手上,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期,人生来都会死,但是没有人是生来就是该死的。

更没有人会注定死在谁的手上。”

唐时认真的看着余小鱼那双失去了焦点的眼睛,

“请你记住,你不是该死,你是罪有应得。

你说我是杀死那143个人的真正凶手,我想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夺走无辜者生命的理由。

另外再忠告你一句话,喜欢或者说爱,从来就不是占有。”

唐时转身,揣在袖子里的双手往上拱了拱,“带走。”

树木的阴影里荡出了两条青色的人影,他们穿着妖祸司的制服。其中一人取出一把篆刻着玄杂符文的手铐,在同伴用一枚极长的针刺入余小鱼的后颈后,解开了绑着她的特质绳索,锁住了她的手。

他们押着余小鱼跟在唐时后面,余小鱼看着唐时略显佝偻的背影,眸子忽然有了高光。

她说,“现在的你不如我当初在妖祸司见到你时那么好看。”

唐时转过身,脸上露出笑,他右脸上的浅红色疤痕骤然裂开,射出红色的血线。

“那不挺好的吗?”

余小鱼摇头,“不,一点都不好。我喜欢你,所以我想你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像是当初那样好看,那样干净,那样神采飞扬。

现在的你虽然也很好看,可是看着却像是一条断了腿的狗。

最后,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同我说什么大道理,我本就讨厌听这些话,陈老师死后就更讨厌了。”

唐时愣了会,点头说,“谢谢你,我记住了。”

……

南济妖祸司总部唐时的办公室

唐清平推开门,入眼只有一条黑色的沙发和一个简易衣柜。

衣柜和沙发对面是两个转椅和一张办公桌以及办公桌后坐着的唐时,办公桌上除了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便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和草图稿纸。

“来了?”

“嗯。”

唐时看着一份卷宗,头也不抬。他随手把一团被血染红的纸丢进满是红白的垃圾桶里。重新抽出一张纸摁在脸上。

唐清平拉开窗帘,晨光打在绣花的米色帘布上,穿过了星光点点的灰尘,落在了唐时带着两个熊猫眼的脸上。

“少爷又熬夜看卷宗了?”

唐清平有些生气。

唐时接过唐清平递过来的一碗面条,放下卷宗把纸团贴在脸上,嗖嗖嗖的吃了几口。

他放下面条,喳吧了下嘴觉得味道有些淡,“再加两瓣蒜吧,今天口重。”

唐清平在兜里拿出两瓣蒜,瞪着唐时,“少爷还没回我话呢。”

唐时耸耸肩,“今儿想到了些事,赶早过来看看。”

“少爷您怎么老在我这里扯谎!你脸上带着两黑眼圈呢。”少女手里一个被剥好的蒜被捏成了蒜泥,唐清平一甩手,面汤溅起了水花。

“我最近比较钟爱烟熏妆。”唐时坐的笔直正色道。

唐清平小手一捏,另外一辦蒜也步了前辈后尘。

“唉。”唐时脸垮了下来,“我知道了,等会我会休息的。我有些在意宋久对我说的燕京孙归陌的那个案子,我总觉得她和余小鱼案有些相像。

余小鱼现在是落网了,可是孙归陌呢?我们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是她给的这不知道真假的孙归陌。”

唐清平有些心疼的叹气,她手上亮起蓝光,摘下唐时脸上的纸团,轻抚他的伤口。

“可是在我眼中,万事都没有少爷的身体重要。”

“我觉得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管是谁。”

“所以少爷您要注意身体啊。”

“嗯,我会的。”

“啊,少爷血止住了。”

“太好了,青儿。”

……

看着唐清平合上门,唐时大口扒着面条,回想起来昨天余小鱼被捕后的场景。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延展到了路的尽头。

“少爷,如果按这信上写的,那这余有凉其实就是去年因为父母失踪跳楼自杀的那个余小鱼的父亲?”

那她其实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喜欢少爷,还当面向他表白了?唐清平心底一阵恶寒,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

“不是,她不是余小鱼的父亲,更不是化名的余有凉,她就是余小鱼。她那封信里所写的那个被她杀死的所谓女儿就是她自己。”

唐时仔细搽拭他脸上不停渗出的血,扭头看向唐清平,“青儿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唐清平毫不掩饰脸上了诧异,她点头,“好啊。”

唐时抬头看了眼昏黄路灯下被染成暗色的飘雪,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那个他在余小鱼脑海中看见的,一个普通女孩的故事。

名叫南济的这座小城里,有这么一个女孩,她长的很好看,成绩优异,可在她不知道的内心深处她却极其自卑。

因为她身边的同学的家境远比她好,他们有领导的儿子也有企业家的女儿。

可是她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纺织工人,父亲也只是个因伤退伍的军人,瘸了一条腿的他每天的工作是为人看守仓库。

不过她的家庭并不贫困,父母的工作虽然普通,但是每天的生活却是美好而满足的。

小时候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穿着母亲为她织的衣服,举着父亲编织的大风车骑在父亲的脖子上面。

再之后她最期待的事情是每个暑假她和父亲的徒步旅行。她们去过高原,见过沙漠,曾在高山深谷间跋涉,也曾潜到水底捡贝壳。

她走过许多地方的许多桥,看过许多云彩,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们。

可是随着她见识的增长,她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平凡和普通。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沙滩上的一颗沙子,无足轻重,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被潮水一次又一次的冲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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